她说到後面,话音几近呜哝,也不敢等他回应,拖鞋一蹬,人就向玄关处快步走去。
沈羡之的手慢了一步,腿又追不上她,深吸一口气将她唤住时,少女窈窕的身影已然来到外门旁边。
伴随“咔哒”一声轻响,走廊里亮起的声控灯在她身上投下一抹暖光,无形中将她和身後的黑暗房间隔成两个世界。
沈羡之的指尖再次攥入掌心,缓缓呼出的气息尚且灼热,投射着她倩影的眼底却涌动出相当复杂的情愫。
他有多想要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更清楚,最後的那条底线,他说什麽都不能破。
沈羡之形状锋利的喉结艰难滚动数下,总算将音质中的情[和谐]欲缓去几分:“别这样……已经很晚了,回去早点睡吧。”
一只脚踏出门槛的季沐子愣了,樱色的轻轻一抿。
“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在很认真地和你谈恋爱,从没想过再和你分开,因为是以後要结婚的关系,所以现在也完全可以……”
她无疑已经将心意表达得很明白了,可客厅之中,整个人都没入浓沉夜色的沈羡之却好像半点不为所动。
“我知道,但没必要用立刻做那种事来证明,你让我冷静一下……我们都冷静一下。”
才刚刚经历一番情浓意浓的青年男女,确实容易在欲[和谐]望的催动下做出一些冲动的事。
不过季沐子和沈羡之其实并不属于这种情况,至少对于季沐子而言,她对这样的事情早就有所心理准备,无非是不知哪天才会进展到这一步的问题。
季沐子回过身来,暖黄灯光下的皮肤新雪一样白,垂于背脊的乌黑发丝虽有些乱,却衬得脸蛋娇艳无比。
是沈羡之一眼望过去,就注定无法平静的程度。
因此也不得不断绝了起身将她劝归的念头,只维持着端坐沙发的姿势,低沉的嗓音竟隐隐含着几分颤:“沐子,听我一次,别继续了,好吗?”
季沐子静静在玄关伫了半晌,终究没能再说出什麽进一步劝说的话。
自己羞是一方面,而且也是察觉到了沈羡之言辞间几近恳求的意味。
他好似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更进一步,说白了是依然对这段关系的未来没有安全感,毕竟这又不是她随口起个誓保个证就能给予的东西。
就这样,她终归顺了沈羡之的意,给他也给自己冷静的时间,让今夜的一切暧昧戛然而止。
怀揣着重重心事,季沐子推开了她那侧的门,本想不声不响地回房间,不料才刚走到客厅中央,就瞧见另一间卧室的唐媛欲言又止地探出头来。
贺云升说了要哄人,季沐子并不意外唐媛这个被哄的对象还没睡。
只是不曾想自己适才跑出门的动静那麽大,唐媛此时俨然一副她出门时就被惊动,虽然在等,却相当惊讶还能等回她的模样。
视线交汇少顷,唐媛的目光落至季沐子颈侧靡艳的痕迹,便再也移不开了:“……沐沐,你这破开门直接干,干完穿上裙子就走,是不是不太好?”
唐媛和季沐子做了四年舍友,对于季沐子馋沈羡之身子这件事,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因此半小时前的那声门响确实令她浑身一震,若不是紧接着接到贺云升的电话,她怕是会下意识地跟出去。
然後倒也不会那麽煞风景地去敲门坏季沐子的好事,不过忐忑的心情大概和等老婆生孩子的丈夫大差不差,候在走廊里徘徊半宿基本没跑。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贺云升令她悬崖勒马。
揶揄她这热闹凑得离谱之馀,也半是调侃地向她提议,不妨把磕CP的心思抽出几分用在自己谈恋爱上,毕竟磕CP只能一时爽,谈恋爱却可以一直爽。
这里暂且不表贺云升都暗示到了这个份上,唐媛却仍然没能堪破他的心意,总之二人是达成了一个共识,便是季沐子今夜还会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这不出意外只是一个开端。
根据贺云升的判断,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向来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那麽最多一个月,季沐子就会厌倦继续在两边跑来跑去。
届时将顺理成章把对门的房子留给唐媛和旺财,自己则搬去沈羡之那边,正式开啓小情侣没羞没躁的同居生活。
知晓唐媛并非对自己无感,贺云升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不料他这边刚要告诉唐媛,她倒也不必为独守空房的空虚寂寞苦恼,自己很乐意屈尊降贵地随叫随到,季沐子竟去而复返,瞬间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唐媛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贺云升,尚处通话状态的手机攥在手中,瞧出季沐子神色恹恹,关切的话音满是忧虑。
“那个,你和你沈哥哥……是不太顺利吗?”
讲真,如此情境下,她这话问得着实有些多此一举。
如果一切顺利,季沐子绝不会去都去了,又顶着这副表情回来。
可季沐子好歹恋爱时长两个月,唐媛一个母单二十二年的女孩子,眼下除了问出这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真不知该说些什麽是好。
季沐子将粉嫩樱唇抿出一丝酸涩的白,明知唐媛担心她,无奈这会儿实在编不出慰藉的话,便只能勉强扯动嘴角,对唐媛笑了笑。
“怎麽说呢,也不算太不顺利……挺晚了,我有点困了,咱们先回去睡觉吧。”
她说着,刻意将声音攒出几分倦怠,却连电话另一侧的贺云升都能听出,她此刻分明是沮丧和失落更多。
待季沐子心事重重地躺回自己床上,她果然完全睡不着,手指一个个掠过沈羡之留在她身上的痕迹,脑袋里尽是适才半途而废的亲密无间。
她想,如果刚刚最干柴烈火的时候,她没有因为手边没有防范措施而叫停他,那麽他们是不是已经水到渠成地发生了一切……
他们都是第一次,寸到直接中招的概率其实很低。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起,她又赶忙摇头否定自己。
她将沈羡之从头至尾的克制隐忍看在眼里,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真这样做,哪怕如她所愿不闹出那种关乎人命的大事,也不可能带给他被认定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