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
宋念慈背对着落地窗。午後的阳光直直地打在後背上,升起一片炙热。
很奇怪。
明明她背对着光,正对着墙壁,理应不会被刺眼的光线灼伤。但她的脑中混沌,只觉得十分头晕目眩。
墙壁上悬挂着的是她的画。
这两幅画为什麽会在许之昀的办公室?
是许之昀拍下了她的两幅画。现下宋念慈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不懂。
三年前许之昀独自一人回了港城,就算出了车祸也不与她联络。他们之间连正式的分手都没有过,只有一句祝她开心幸福还是Joe代为转达。
後来他们分开,一人留在港城,一人远在伦敦。相隔数万里,彼此都默契地不再与对方联络。
但他却以匿名买家的身份参与竞价,拍下她的画。
《海上》有12轮竞价。他与别人竞争了12轮,花了720万英镑才带走这幅画。
两幅画共计1320万英镑。不是1320元。
宋念慈更加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秩序失衡,眼泪像从高处抛下的玻璃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越往後竟越控制不住,一双眼睛变成两汪潮水,在涨潮时分汹涌澎湃。
许之昀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挂着两行眼泪的脸,眼圈红通通的,紧盯着墙壁上的画。在见到他时低下头快速地用手背擦了擦。
他登时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心下暗叫不妙。
怪他,把这件事忘了。
虽然让她知道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他本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快。
许之昀第一次在宋念慈身上看到了无所适从的表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蛋让他整颗心都被提起拧成一团,痛感蔓延至全身每个角落。
“念念。”他总爱温柔地叫她的名字。只是还带着些像是无奈的安慰口吻。
宋念慈侧过身,一条手臂甩在身後拦住他:“别过来。”
他前进的脚步一顿,尴尬地停在原地。脸上也是几分错愕。
过了好一会儿,宋念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转身面向他:
“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吗?”
倔强的人从不轻易表现出自己的脆弱,所以连对峙都要是她先开口质问。
许之昀摇摇头,“绝不是。”
“为什麽?”
她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让自己接受这一切时显得轻而易举。
而天不遂人愿。
质问的三个字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变了音调,轻飘飘的。
再多说一个字,恐怕那双琥珀色宝石又要覆上水意。
许之昀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丶要怎样解释给她听。最後什麽都没说出口。
“为什麽要买我的画?”她想问的远不止这句。不是不再和她联络吗?为什麽在分手之後还要默默地做这些徒劳的事,为什麽现在又要跟她纠缠不清。
许之昀看着那双莹润的眼睛,里面藏了许多种情绪。他知道宋念慈从来不是个会遮遮掩掩的人,他一直知道。
她从来生动,喜欢与讨厌都写在脸上。她的家世也注定她从来不需要看谁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