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白舟一脸不可置信地低头,对上两只澄澈的葡萄眼,她愣愣抬头看看站在门边的女人,又低头看看小矮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妈?”
嗓音哑哑的,含着震惊。
震惊于她在这里见到了前妻姐,也震惊于前妻姐有了孩子,更震惊于这个小女孩抱着她的腿喊:“妈妈”!
见了鬼了。
白舟抬手揉揉眼睛,两人还在,前妻姐没戴眼镜,沉稳的眼神里也透着惊讶,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没出现幻觉。
“好久不见。”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之后,姚悯开口了,还是那样平淡,像对陌生人的礼貌问候一样。
比回忆先来的是难受,她的心还是没出息地受姚悯挑动。
但好在,好在她学会了掩饰,白舟冷淡地对她点点头,怕开口的声音会暴露她的心绪,就没说话,蹲下。身子轻轻拿开小女孩的手。
“妈妈。”
不想撒手的姚望白瘪着嘴巴看她,眼里的泪倔强地团在眼眶。
她长得很小一只,只到白舟的膝盖高,目测只有两岁左右,脸颊肉肉的,但眉毛很像姚悯,眼睛也很像,鼻子和嘴巴都很像,几乎不需要再怀疑,这就是姚悯的孩子。
一个连跟她亲亲都不愿意的人,却在短短三年内跟别人生了小孩,是在离婚后遇到了什么人并火速有了亲密关系吗?
原来不是不喜欢接吻和做。爱啊,只是不喜欢跟她接吻罢了。
白舟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但想象就像魔鬼,无孔不入地嘲笑着她那八年的一厢情愿。
白舟扯了扯嘴角,“我不是你妈妈。”
声音轻轻的,眼神柔柔的,连推开姚望白的力道都是轻轻的,包括离开的脚步也是轻轻的。
姚望白吸吸鼻子,抱住姚悯的小腿,抬起小脑袋,瞪着红眼睛,委屈巴巴地说:“妈咪,妈妈走了,甜甜不乖吗?”
说着,她眼里憋着的泪啪嗒啪嗒就流了下来。
姚悯替她擦了擦眼泪,“不是甜甜不乖,是妈妈她没有见过甜甜,不认识甜甜呢。”
声音很温柔。
如果白舟还在这里,肯定要以为姚悯被鬼附身了,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么温柔的姚悯。
可惜,白舟把自己锁房间里了,拒绝接收一切声音。
姚悯看一眼旁边的高门大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像当初从医生口中得知怀孕一样茫然。
当初她没想过要告诉白舟,如今……
姚悯看着抽抽搭搭的女儿,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妈咪,要妈妈。”
才两岁的姚望白已经会说很多话,但她很乖,不会因为得不到就大哭大闹,只会扁着嘴巴,红着鼻子和眼睛看人,明晃晃地让你感受到她的委屈与难过。
姚悯一颗心都被看软了,心疼地抱起她,一边轻轻拍她后背,一边走进屋,“甜甜乖,咱们的新家还没有打扫干净呢,先把卫生打扫了,明天再去找妈妈好吗。”
姚望白吸吸鼻子,很失落,懂事中带着一丝不情不愿地开口:“好吧。”
还不知道明天有个大惊喜等着她的白舟被奶奶拽了起来,“咋了这是,天还没黑呢,就躺着了,生病了吗?”
白望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也不烫呀,还一身酒气,喝晕了这是?晚饭还吃不吃了?”
白舟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没事,只是喝多了,有些晕酒,晚饭我就不吃了,还饱着呢,奶奶您自己吃吧。”
她现在没胃口。
只要一想到姚悯跟别人有了孩子,她就嫉妒得要死。
白舟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两个钟,脑子里一会儿是姚悯的脸,一会儿是小女孩的脸,折磨得她快要精神分裂了。
姚悯一定是给她下了蛊,才会每次出现都让她方寸大乱。
气恼的白舟一把掀开被子,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工具间搬了把梯子放到院墙边,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始往上爬。
隔壁的小院之前是白舟表叔的房产,两家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但白舟绝对没有要偷看姚悯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姚悯找了个什么样的人而已,如果没有她好看,那明天见面她就要好好嘲笑对方一番。
墙头上缓缓升起三分之一的脑袋,白舟双手趴在墙上,瞪着大眼睛,小院子里还有一些杂草没清理干净,房檐下的女人戴着手套在擦窗户,房门口坐了个小女孩在玩积木。
找的什么狗alpha啊,一点活都不干,竟然让一个omega去擦窗户。
白舟暗骂了一句,随即又有些不是滋味,以前姚悯可是连个垃圾都没丢过呢。
忽然,白舟与一双葡萄眼对上,对方丢下手里的积木,颠颠爬起来,冲她跑了过来。
“妈妈。”
听见声音的姚悯回头看去,甜甜正站在院子里冲着墙头喊“妈妈”,她往上看去,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