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真是大度,想来还是不太信的。”
没有看到想要的效果,戚岁红收敛了笑意,他本想拿出更多证据,但内心深处又有点害怕即使拿出来了,叶怀瑾也依旧不为所动——不,不可能,不可能会有人对背叛还无动于衷的,叶怀瑾这样,只是有更关心的事情而已,没错,比起别的,她果然心里面还是最在意那个人。
越发渴望地想要看到这个女人崩溃痛哭的样子,戚岁红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姐姐不是问我们要怎麽应对那些官兵吗?其实你真正想问的是我对付唯一的太子丶名正言顺的储君,邱寒松的手段吧?很简单,姜仁泊和忽迩巴做了个交易,只要让他们的人进城,自然会帮忙迎敌,当然,之後瑞朝的首都就不是这里了,到时姐姐会跟我北上,我会封你为後,我们……”
“你们居然勾结外族?!”
叶怀瑾太阳xue突突一跳,她知道这小疯子做事肆无忌惮,但没想到会疯到这种地步!
她难以置信:
“你们和蛮夷勾结,让他们进城,那百姓怎麽办?!你知道让那些家夥进城,会死多少人吗?”
戚岁红笑眯眯地任由她抓着自己衣领摇晃,还不忘纠正她:
“姐姐说错啦,不是‘你们’,和忽迩巴做交易的只有姜首辅,我可什麽都没做哦。”
这不是一样的吗!一直以来瑞朝最大的敌人就是这群屡屡侵扰边境的蛮族,凡是被他们的骑兵路过的村子,无不是血流成河丶尸横遍野,长阳城是最为繁华的首都,也是相对来说最为和平的,和其他地区的百姓比起来,这里的居民可能连战争都没经历过,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抵抗之力,如果让他们对上那群凶狠嗜杀的红毛蛮夷……
叶怀瑾不敢再想下去,偏偏这群人还是一国首辅放进来的,以後该换首都,那岂不是默认了这座城就放任他们肆意屠杀?
只是为了一个皇位,只是为了一个皇位而已!
叶怀瑾的指尖微微颤抖,但她也知道对戚岁红来说人命根本不算什麽,只好换了个说法:
“你冷静点,这可是忤逆的大罪,如果那帮异族背叛你们呢?姜仁泊是逃不掉了,可你还年轻,没必要和他一起犯险,不如趁现在及时止损,你告诉我他们什麽时候进城,我会替你求情……”
“晚了。”
戚岁红突然开口,脸朝向窗边,漆黑的墨色中正缓缓升腾起一抹炽热的红。
“约定的时间是亥时,现在估计忽迩巴的第一批军已经进城了吧。”
叶怀瑾望着那一抹象征着火焰的红,耳边仿佛已经听到了百姓的惨叫,顿时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她喃喃自语:
“……你真是疯了,到时候谋反不成,就算你是皇帝的儿子也活不下去的。”
“但有人就可以活下去,不是吗?”
她这话声音很小,戚岁红却还是听到了,他幽幽地说,唇边依旧擎着那一抹微妙的笑。
“……什麽?”
叶怀瑾愣愣地擡头,是她的错觉吗,她好像听到了远处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一道熟悉的呼喊。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人是皇兄,那麽他就不会死,因为他是太子,是你们所有人眼中最独一无二的邱寒松。”
戚岁红语气冰冷,他突然起身,靠近了她,将她的手腕死死抓住。
叶怀瑾努力想闪躲,却实在乏力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出一柄匕首,面无表情地朝她比划了两下。
这时,远处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叶怀瑾隐约察觉到了点什麽,心里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做什麽?”
下一秒,皇宫的大门被推开,一群士兵鱼贯而入,将戚岁红团团围住丶严阵以待,为首的邱寒松浑身煞气,满眼血丝,手提着一把长剑,剑尖还在淋淋滴血,戚岁红却丝毫不慌,他别过身子,大大方方露出被他控制在怀里的叶怀瑾,迎上邱寒松满是杀气的目光,语气欢快:
“呀,没想到这麽快就来了,看来那几个守卫的命是保住了?”
邱寒松攥紧了剑柄:“用无辜之人的性命做饵,你简直卑鄙!”
在发现城门紧闭,里面毫无动静的时候他就心道不好,派人进去查看果然死伤一片,他让人紧急救治,偏偏附近的住宅又无端起火,生怕是有外敌入侵,他便稍稍分神了一瞬,没想到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竟然让装着叶怀瑾的马车不翼而飞,天知道他在发现看守马车的护卫倒了一片时是什麽心情,立马就循着踪迹来追,只是今日城内却乱的很,到处都有作祟的贼人在骚扰百姓,火势也灭了又起,这让他不得不留了大半人马去救人,因此才姗姗来迟……
“寒松,冷静点,我没事。”
叶怀瑾看到他衣衫凌乱,脸上还有几抹烟灰烧焦留下来的污痕,整个人看着也不太对劲,忍不住出声提醒,心里越发担心:
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憔悴,眼底青黑成这样,他这几天到底有没有睡过觉?
邱寒松听到声音,意识到叶怀瑾到底安然苏醒,那毒应当没有太过侵袭她的身体,便稍稍安了下心,但随後又高高悬起来。
“当着我的面还在聊天,真有闲情逸致啊。”
戚岁红阴沉着脸,缓缓擡手,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了叶怀瑾的脖颈处。
“皇兄,来做个选择吧。”
他的声音格外轻柔:
“叶怀瑾的命,和一万百姓的命,你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