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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残灯照新人(第2页)

程知微的灯笼晃了晃,暖黄的光撞在院墙上,惊起几只夜栖的雀儿,扑棱声划破寂静,羽翼掠过屋檐铜铃,叮咚一响,余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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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望着东墙根那丛早开的腊梅。

前日她还见沈砚之站在这墙下,隔着朱门说“林公子的私学,比我的廷杖更烫”,如今梅枝上还挂着未融的霜,寒气沁入鼻腔,人却要走了。

“不。”她转身往绣坊走,裙裾扫过青石板,留下潮湿的印痕,“去叫柳明漪。”

柳明漪来得很快,绣篮里还沾着隔夜的露水,草木清香随步散逸。

她见林昭然站在绣架前,指尖正抚过一卷素白的绢帛,绢帛上用墨笔勾了半幅星图——是江南各州的轮廓,每州的位置都点着豆大的灯芯。

指尖滑过丝缎,细腻微凉,如同触摸未来的脉络。

“阿昭?”她轻声唤,声音如针尖挑破晨雾。

“沈相批过‘礼为器,人为本’。”林昭然将绢帛展开,素白的丝缎在晨风中扬起,猎猎作响,“我们要织一卷‘心灯长卷’,从金陵起,经苏杭、庐州,到岭南的榕树巷。每州选十个绣娘,接力绣。灯芯用金线,星光用银线,底色……”她顿了顿,“用百姓的旧衣料。”

柳明漪的手指触到绢帛边缘,那里压着半片褪色的蓝布——是前日替她补衣裳的老妇人硬塞的,说“这布跟过我走南闯北,织进卷里,也算替我看新世道”。

布料粗糙,却带着体温般的暖意。

“我懂了。”她眼睛亮起来,如同被灯火点燃,“他烧了旧礼的纸,我们织新光的网。”

林昭然点头。

她望着柳明漪抱着绣篮跑出去,绣针在篮里叮当作响,像一串未写完的诗,敲打着黎明的节奏。

这时程知微从院外冲进来,额角沾着草屑,靴底带泥,踩在石阶上出急促的回响:“不好了!礼部的人在偏厅密议‘清源大典’,说要借沈相病危,废了所有‘附录’!”

林昭然指尖一顿——那样的脚步声,官靴特有的沉重节奏,早已在她心头埋下警兆。

“他们不是等他死,是怕他活着。”林昭然突然笑了,笑意清冷如霜,“程兄,去我书房,第三层抽屉有沈相去年批的《州学条陈》——他习惯在‘典’字右下角点个暗点,你照着写道口谕:‘试点之制,不可轻动’。各州学正见了暗点,自会信。”

程知微愣了愣,随即拔腿就跑。

他的脚步声撞在青砖上,惊得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一声接一声,像是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战鼓。

林昭然望着他的背影,又望向宫城方向——那里的烟已经散了,只余下一线鱼肚白漫上来,像谁掀开了夜的帷幔,露出天光初露的缝隙。

后半夜,孙奉替沈砚之掖被角时,听见他突然低低唤了声:“孙奉。”

他凑过去,见沈砚之的眼睛半睁着,目光穿过窗纸,落在远处的方向。

窗外风过竹梢,沙沙如翻书声,又有细微的针脚声似的响动,像是千万人同时摊开书卷,或丝线穿行于绢帛之间。

“外面……”沈砚之的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要化在风里,“可还……”孙奉俯下身,听沈砚之的气若游丝里裹着细碎的颤音:“外面……可还诵书?”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方才守夜时,宫墙外隐约传来的琅琅书声——那是国子监补遗讲的学子们,自聚在太学门,借着月光念《论语》,字字清晰,如泉流石上。

“声未绝,灯未熄。”他声音哽,伸手去擦沈砚之唇角的血渍,指尖触到一片冷透的皮肤,再无一丝热气。

沈砚之的眼尾忽然松了松,像被春风吹开的冰棱,裂出一丝释然。

他又轻轻吐了几个字:“那处屋漏……可修了?”孙奉一怔——是说去年冬夜,相爷在值房批折子,梁上漏雨打湿了《州学条陈》,他抱怨“这破屋子倒比礼部的规矩漏得快”。

后来他命人备了油毡,相爷却拦住说“且留着,漏的是天,补的是心”。

“未修,天光日日照入。”孙奉吸了吸鼻子,“日头好时,漏痕里落满金粉,像……像撒了一屋子书墨香。”

沈砚之的手指在被单上动了动,似要去够什么,最终垂落在锦缎上,像一片坠地的秋叶,静默无声。

他闭了眼,再没出声。

殿外的更漏敲过五下时,王院判摘下了搭在沈砚之腕上的手。

孙奉替他理了理鬓角的白,将那卷《附录碑》拓片仔细塞进他怀里。

晨雾漫进宫门时,小黄门捧着丧仪黄绢进来,他才惊觉自己跪得腿骨疼——相爷的茶盏还搁在案头,残茶面上浮着片半卷的茶叶,像极了去年他在私学讲台上,随手画在黑板上的“之”字。

消息是卯时三刻传到书驿的。

距丧钟响起不过半个时辰,人心奔走,快过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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