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历o年月日,深空-Σ坐标。
勘探舱像一枚卡在宇宙肋骨间的锈钉,静静悬停在星舰坟场边缘。
氧气循环器出轻微咳嗽声,仿佛也畏惧这片吞噬过三百艘战舰的死域。
金属壁上凝着细密水珠,偶尔滴落,在寂静中敲出心跳般的节奏。
黎未蹲在角落,指尖正小心翼翼地给卫砚舟的战术靴贴上一条印着歪尾巴咸鱼的胶带——她新明的“咸鱼护踝贴”,说是“被星舰残骸刮到的话,鱼尾巴会替你喊疼”。
胶带上那条小鱼咧着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黎同学,系好安全锁。”卫砚舟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战术目镜的蓝光在他下颌投出冷硬阴影,“坟场边缘的空间乱流比预估值高。”他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顿了顿,又补了句,语气轻得几乎融进背景噪音:“你的实验服口袋里,我放了三颗星莓软糖。”
黎未的手指在防撞贴边缘蜷了蜷,触感粗糙而熟悉。
上周她炸飞实验室通风管道时,也是这句话让她在废墟里摸出了藏在工具盒夹层的糖。
糖纸窸窣作响,甜味混着焦糊气钻进鼻腔,像是一根细线,把她从崩塌的世界里拽了回来。
她抬头冲他笑,安全锁扣上的瞬间,金属咬合声清脆如星莓软糖纸。
下一秒,勘探舱剧烈震颤——像有双无形的手攥住星舰,正用指甲刮擦金属外壳,刺耳的摩擦声顺着地板爬进脊椎,连牙齿都在共振。
“检测到未知信号源!”小闹的全息投影在舱顶炸开,咸鱼尾巴上的鳞片全竖成了天线,电子音因惊骇而劈裂,“所有探测器自动切换播放模式!
是顾昭之!三年前那个说‘三年后见’的家伙!”
战术屏的雪花噪点里,焦黑的星舰残骸突然清晰。
顾昭之站在其中,银灰风衣沾着暗红血渍,手里举着的正是黎未实验室那盏咸鱼灯——灯腹里的荧光石不再柔和,像团要烧穿时空的火,灼得人眼球痛。
他的嘴唇开合,勘探舱的扩音器里传出电流杂音包裹的低语:“三年后见。”
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回响,仿佛从无数个时间切片中同时传来。
黎未的后槽牙咬得酸,舌尖抵着齿根,尝到一丝铁锈味。
原书里顾昭之是男二,本该在结局为救女主死在虫洞,但穿书后她炸了三次他的实验室,早把剧情线搅成了乱麻。
可现在屏幕里的他,分明穿着她上周刚明的“防辐射实验服”——袖口还留着她用星莓软糖粘补的痕迹,糖渍在灯光下泛着黏腻的粉光。
“关闭频道。”卫砚舟的拇指按在强制断电键上,指节因用力泛白。
可战术屏的雪花却更浓了,顾昭之的影像像被按了循环键,每说一遍“三年后见”,他风衣上的血渍就多一道,像有人在用刀一笔笔刻上去。
“没用的!”小闹的电子音破了音,“这不是录播……是‘实时重播’!
他现在说的,就是三年后此刻在说的!”
勘探舱陷入死寂。
黎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在安全锁上,一下,两下,和战术屏里顾昭之的呼吸频率完全重合。
她的实验服口袋里,星莓软糖的糖纸出细碎的响——那是卫砚舟放进去的,此刻正随着她的颤抖,把甜味往皮肤里渗,像一场缓慢的渗透。
忽然,耳道深处传来一阵嗡鸣。
那声音不像电流,倒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一遍遍重复她的名字。
然后,金属冷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猛地回头——
“躺椅!躺椅自己动了!”零九的惊呼刺穿沉默。
黎未这才现,原本固定在舱壁的神经连接躺椅正缓缓转向她,椅背上的金属纹路泛着幽蓝的光,像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沙哑的女声从躺椅的扬声器里挤出来,带着铁锈味的疲惫:“别信顾昭之手里的灯……那是诱饵。”
黎未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她的声音,却比现在粗哑三个调,尾音还带着她从未有过的决绝——像被碾碎过又粘起来的星莓软糖,甜里浸着苦。
她扑过去抓住躺椅扶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传回来,烫得几乎要起水泡。
“小闹!接记录仪!”她扯过颈间的微型记录仪按在扬声器上,“录下这段!”
“滴——芯片过载!”
“第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