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望向广场角落——那里不知何时立起一面泛着暗紫光泽的金属墙,表面布满裂纹般的铭文,像是凝固的语言。
她屈指敲了敲墙面,金属出清越的嗡鸣,像老焊工坊里那台破收音机哼出的第一个音符。
钥匙插进墙面凹槽的瞬间,金属墙出类似心跳的“咚”声,电子屏从墙内缓缓升起,最顶端浮着一行荧光字:【最不想被看见的一面,欢迎投递】。
广场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风擦过全息火焰的声响,火星噼啪,如同细小的叹息。
“第一个投稿的,我请喝三天甜筒。”黎未扯着嗓子喊,尾音故意拐了个弯,“加双倍巧克力碎的那种。”
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艺术生小桃攥着抽象画,指尖在电子屏前悬了三厘米又缩回;小学妹舔了舔嘴角的冰淇淋渍,举着甜筒的手抖得像筛糠;缺陷者o的机械臂来回晃,修复芯片的红光把他耳尖映得通红。
直到“滴”的一声轻响。
卫砚舟的军靴在地面碾出半道浅痕。
他站在离电子屏两米远的阴影里,食指抵着太阳穴——那是他用精神力时的习惯性动作。
电子屏跳出一行字,像被风吹散的星屑:“我曾想用精神控制让她留下。”
全场死寂。
黎未的呼吸在喉间顿住。
她想起三天前在废弃工坊,卫砚舟帮她搬老焊工具箱时,额角的细汗顺着喉结滚进衣领——原来那时他的精神力正像藤蔓似的往她意识里钻,却在触到她脑内乱糟糟的“沙雕明清单”时,突然断成了两截。
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混乱,而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轻松——仿佛长期绷紧的神经被一只毛茸茸的手挠了一下。
精神力本依赖秩序与服从,可她的思维像野草,在规则的裂缝里开花。
他不是被抗拒,而是主动松开了手。
“砚舟。”她轻声唤他,声音被情感滤镜兽的光波揉碎,飘到他脚边,“后来呢?”
卫砚舟抬头。
月光穿过他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模糊的阴影。
他向前走了两步,军靴踩过被冰淇淋弄脏的“服从指数s级”全息影像,说:“后来她拆了我的战术板,在上面画了只戴墨镜的乌龟。”
人群爆出哄笑。
小桃的抽象画碎片被风卷起,扑在电子屏上,第二条投稿随之弹出:“我假装开朗,是因为怕被退学。”
第三条:“我嫉妒黎未,因为她敢烂。”
广场忽然安静下来。
风卷着灰烬打着旋儿,落在一双双颤抖的手上。
小桃低头看着掌心的画纸碎屑,忽然蹲下身,一笔一划地拼起那团红色。
就在这时,第四条缓缓浮现:“我总在深夜哭,怕被程序检测到情绪波动。”
第五条:“我想妈妈做的番茄炒蛋,可系统说那是‘低效情感依赖’。”
电子屏越滚越快,字与字之间的空隙被填满,最终化作一片流动的光河。
缺陷者o举着情绪监测仪冲过来,屏幕上的曲线疯了似的往上窜,他喊得破音:“o!oo!他们的心跳在和光河赛跑!”
黎未望着光河里浮动的字迹,突然想起原书里那个被“完美”逼疯的反派女配。
她摸了摸间的泪蚀蝶幼体,它翅膀上的粉鳞正簌簌落在光河里,把“不敢说”的、“不能说”的、“说不出口”的,都染成了温柔的淡紫色。
育典院长伊莱站在人群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