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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江南初雨(第1页)

初夏的日头已爬至半空,暖融融的光透过马车纱帘,在江兰膝头的紫檀木匣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匣身雕着缠枝莲纹,边角被她一路摩挲得泛起温润的包浆,里面整齐码着苏州、松江府的鱼鳞图册副本,每一本的扉页都用炭笔标着“雍正二年”“待核”的字样——这是她出前熬了两个时辰整理的,按田文镜的嘱咐,需将有士绅联名抵制记录的府县档案单独挑出,如今最上面那本,正是苏州士绅张万春的田亩册,页边已被她折了道浅痕。

“姐,你看外面的水!”丫蛋突然从对面的小凳上蹦起来,淡绿色薄衫的袖口蹭到车窗沿,沾了些江南特有的湿润潮气。她小手里攥着那本磨了边角的满语小册子,书页间夹着半片刚从窗外摘的柳叶,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比咱们家乡的河宽好多!王嬷嬷说这是‘运河’,能走好大的船,船上还能装好多粮食呢!”

江兰连忙伸手将妹妹拉回座位,怕她摔着,又从布包里掏出一方细棉布帕子,仔细擦了擦她沾湿的袖口:“慢些动,马车还在走呢。这运河是江南漕运的要紧路,咱们之前整理的漕运奏报里提过,江南的粮税就是靠它运到京城的。”她一边说,一边将帕子叠好塞回丫蛋袖中——这帕子是春桃临行前给的,上面绣着小小的艾草纹,说是“能驱蚊虫”,正合江南潮湿的气候。

丫蛋似懂非懂地点头,小脑袋凑到江兰膝边,盯着紫檀木匣问:“姐,这里面是不是装着士绅的田亩册?我能再看看我画的竖线表吗?”她口中的“竖线表”,是出前江兰教她的简易计数法——一道竖线代表一百亩,遇到千亩就画个圈,昨日在宫门外候着时,她还特意在废纸上练了好几遍,生怕到了江南数错。

江兰笑着打开木匣,从最底层抽出一张泛黄的废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竖线,有些地方还用水渍晕开了墨痕——是丫蛋前日练手时不小心洒了茶水。“你看,这道竖线歪了,”江兰指着其中一道,“数的时候要把歪的也算上,不能漏。比如张万春的田亩册上写着两千亩,你就要画二十道竖线,要是少了一道,就说明他少报了一百亩,记住了吗?”

“记住了!”丫蛋用力点头,小手指着纸上的圈,“这个圈是一千亩,我数到十道竖线就画圈,肯定不会错!”她说着,还从袖中摸出半截炭笔——是江兰前几日特意用小刀削的,笔杆裹着细布,刚好适合她的小手握持,“昨天我还帮春桃姐姐数过布料的匹数,一道竖线代表一匹,我数得可对了!”

马车突然慢了下来,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咯噔”声也轻了些。江兰掀起纱帘一角,目光越过车夫的肩头,只见窗外的景色已从京城近郊的旱地,变成了江南特有的水田阡陌。青绿的秧苗在风中轻晃,间或有农夫弯腰插秧,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褐色的泥点。可远处几亩田却荒着,干裂的土块在阳光下泛着白,与周围的湿润形成刺眼的对比——这与她临行前在胤禛给的密信里看到的“士绅故意荒田施压”的描述,恰好对上了。

“看来李嵩果然没说实话。”江兰心里暗道,将纱帘放下,重新拿起密信——是苏培盛临行前亲手交给她的,信封上盖着御前的小印,里面除了李嵩的履历,还有胤禛的朱笔批注:“李嵩,八爷远亲,善钻营,苏州田亩案需多查其手尾。”她指尖在“善钻营”三个字上顿了顿,又想起晋升时胤禛说的“遇事直接奏报”,便将密信折好,塞进贴身的布兜——那里还放着五两银子,是皇上特意批的“路途用度”,沉甸甸的,让她心里多了几分踏实。

“姐,你看!有大船!”丫蛋的声音再次响起,手指着窗外运河上的漕船。江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艘乌篷船正缓缓驶过,船身两侧写着“苏州府漕运”的字样,船夫正站在船头摇橹,动作慢悠悠的,与京城漕运的繁忙截然不同。“江南的船走得好慢呀,”丫蛋小声说,“要是运粮的话,会不会耽误时间?”

“江南多水,船快不起来。”江兰解释道,“不过漕运总督之前递过奏报,说改良了船桨的形状,比以前快了两成。咱们这次核查完田亩,说不定还能看到改良后的漕船呢。”她一边说,一边从布包里掏出一罐艾草膏,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飘了出来,“来,把胳膊伸出来,江南蚊虫多,先涂一点,免得被咬。”

丫蛋乖乖伸出胳膊,江兰用指尖挑了一点药膏,轻轻涂在她的小臂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护理病人——这是她在现代医学院学的护理习惯,哪怕是涂药膏,也会避开皮肤褶皱处。“姐,这个药膏好香啊,比杂役房的草药膏好闻多了。”丫蛋笑着说,还凑到自己胳膊上闻了闻,“要是王嬷嬷在,肯定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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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心里一暖,想起杂役房的日子——那时她刚入宫,丫蛋还在乡下,王嬷嬷总偷偷给她塞热馒头,说“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定能走得远”。如今她真的成了掌事宫女,还带着妹妹来江南参与新政,倒真应了王嬷嬷的话。她将艾草膏拧好盖子,放回布包,又检查了一遍腰间的象牙腰牌——牌上“御前掌事”四个字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银铃般的声响随着马车晃动轻轻传来,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份。

“快到苏州了。”车夫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前面就是城外的驿站,田大人安排的人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江兰连忙将紫檀木匣盖好,叮嘱丫蛋:“一会儿下车,你要跟紧我,别乱跑。要是见到穿官服的人,不管他们问什么,你都先看我,我让你说你再说,知道吗?尤其是那个叫李嵩的知府,他要是给你吃的、玩的,你都不能要。”

“我知道!”丫蛋重重点头,把满语小册子按在膝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我只跟着姐,别人给的东西我都不要,也不多说话。”她还悄悄把炭笔往袖中塞了塞,仿佛那是能保护自己的小武器。

马车缓缓停在驿站门口,江兰先下车,又伸手把丫蛋抱下来。刚站稳,就见田文镜穿着青色官服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府衙的吏员。“江兰姑娘,一路辛苦。”田文镜拱手道,目光落在她的象牙腰牌上,语气比往日更显敬重,“李嵩已在驿站里等着了,咱们先进去歇息,明日再去府衙核查档案。”

江兰点头,跟着田文镜往里走。驿站的院子铺着青石板,两侧种着几棵垂柳,枝条垂到水面上,漾起一圈圈涟漪。院子里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蓝色知府官服,腰间系着铜带,见他们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苏州知府李嵩,参见田大人、江兰姑娘!”

江兰的目光落在李嵩身上——他脸上堆着谦和的笑意,眼角却微微上挑,目光在她手里的紫檀木匣上停顿了两息,又快移开,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她想起密信里的“善钻营”,便微微颔:“李大人不必多礼,劳烦你安排住处,我们明日一早便要去府衙核查田亩档案,还请大人提前准备好原档。”

“姑娘放心!”李嵩连忙应下,侧身引着他们往里走,“下官已备好上房,还特意让厨房按江南的口味备了饭菜,有苏州的松鼠鳜鱼、桂花糖粥,都是本地的特色,姑娘和丫蛋姑娘一路辛苦,先尝尝鲜。”

走进房间,江兰现陈设竟格外精致——桌上摆着官窑青瓷茶具,茶盘是紫檀木做的,上面刻着缠枝莲纹;床上铺着绣着荷花的锦被,被角还叠着方巾;连房间角落的花架上,都摆着一盆盛开的茉莉,香气清新。丫蛋的小房间就在隔壁,里面放着一筐新鲜的杨梅,颗颗饱满,红得亮。

“李大人太客气了。”江兰走到桌边,拿起一颗杨梅,却没吃,“我们是来核查公务的,按规矩只需安排普通官员的住处即可,这些特产和精致陈设,还请大人带回。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反倒显得我们滥用职权,大人说是不是?”

李嵩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搓着手说:“姑娘清廉,下官佩服!是下官考虑不周,这就让人把东西撤了。”他虽然这么说,却没立刻让人动手,反而试探着问:“姑娘带来的图册,可是内务府的存档副本?下官听说,这些副本记录得格外详细,不知可否让下官先睹为快,也好提前熟悉情况,明日核查时能更顺利些。”

江兰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平和:“李大人不必着急,明日到了府衙,我们会将副本与原档一同核对,到时候大人自然能看到。今日天色已晚,大人还是先回去吧,我们也需歇息,为明日的核查做准备。”

李嵩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言,躬身道:“那下官明日一早再来接姑娘和田大人,告辞。”说完,带着吏员快步离开了。

等李嵩走后,田文镜才松了口气:“这李嵩果然不简单,刚见面就想打探图册的事,还好姑娘应对得好。”

“田大人过奖了。”江兰笑着说,“咱们明日核查时,需格外仔细,尤其是张万春等几位士绅的档案,我总觉得李嵩会在上面动手脚。”她一边说,一边打开紫檀木匣,将图册按“苏州”“松江”分类放好,又拿出纸笔,开始记录今日的观察:“苏州城外有荒田,疑似士绅故意为之;李嵩过度殷勤,多次试探图册情况,需重点关注其府衙档案是否被动过手脚;丫蛋已掌握竖线计数法,可协助核对田亩数。”

丫蛋在一旁帮忙,将江兰写好的记录纸按顺序叠好,又从布包里掏出满语小册子,小声念着上面的词汇:“田亩()、粮(haha)、水(uke)……”遇到不会的字,就问江兰,江兰耐心地教她音,房间里满是温馨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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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厨房送来饭菜,虽没有李嵩之前说的松鼠鳜鱼,却也有清淡的蔬菜、软烂的鸡肉,还有丫蛋爱吃的桂花糖粥。丫蛋捧着粥碗,小口喝着,笑着说:“比宫里的粥还甜!要是外婆在,肯定也喜欢。”

江兰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外婆去世时,丫蛋才五岁,如今已能帮她做事了。她想起穿越前的日子,那时她刚毕业失业,外婆总安慰她“兰兰有本事,总能找到自己的路”,如今她在清朝找到了自己的路,还能护着妹妹,也算是没辜负外婆的期望。

吃过晚饭,江兰和田文镜在房间商议明日的核查计划。“明日我们先查去年的苏州府田亩原档,重点核对张万春、李旺财等几位联名抵制的士绅,”田文镜说,“我会负责问李嵩问题,姑娘和丫蛋姑娘专心核对图册,若是现篡改痕迹,咱们当场记下,让吏员签字确认,免得李嵩日后不认账。”

“田大人说得是。”江兰点头,“我已让丫蛋将竖线表整理好,明日她可快核对田亩数,我则对比副本与原档的差异,尤其是墨色、字迹是否一致,若是有涂改,定能现。”

商议完,田文镜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江兰则坐在桌前,点亮宫灯,开始给胤禛写密信。她将今日的旅途见闻、初遇李嵩的细节一一写下,尤其提到“苏州城外有荒田,李嵩过度殷勤,多次试探图册情况”,最后写道:“奴才明日将重点核查张万春等士绅的档案,若现篡改痕迹,会即刻奏报,绝不让士绅与官员勾结,耽误摊丁入亩推行。丫蛋已掌握竖线计数法,可协助核对,奴才定不辱使命。”

写完信,她又拿出鱼鳞图册副本,借着宫灯的光仔细翻看。翻到张万春的田亩记录时,她现副本上标注的“两千亩”,与她记忆中之前整理的对比表上的“一千八百亩”有出入——难道是副本抄错了?还是原档案被动过?她心里疑窦丛生,将这一页折起来,打算明日去府衙核对原档案时重点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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