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芬格尔和酒德麻衣在自己的轿厢里,一边放松着紧绷的神经,一边通过监控屏“围观”隔壁即将上演的“高空浪漫戏码”时,屏幕上传来的画面却让两人的表情瞬间凝固。
预想中的并肩观景、暧昧对视、气氛升温……统统没有生!
只见粟绾极其自然地踢掉了脚上的鞋,毫无形象地蜷缩在相对宽敞的那排座位上,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躺了下来,甚至还舒服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而白霁霄,则依旧维持着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靠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两人之间隔着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一条无形的马里亚纳海沟。
更让指挥部心脏骤停的是,白霁霄微微蹙眉,似乎对轿厢内循环播放的、经过专家精心挑选的“阿尔法波情绪引导音乐”感到不耐,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精准地找到了那个不起眼的控制面板,直接按下了关闭键。
指挥部内,音效专家组集体捂住了胸口。
“唉,好无聊啊……”粟绾躺在那儿,望着轿厢顶棚,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一句,“希望芬格尔大哥和麻衣姐他们俩能成吧,最好下了这摩天轮就直接去开房,也省得我们在这儿瞎操心。”她话音刚落,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这轿厢里什么味儿?怪难闻的。”她一边抱怨着,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动作豪迈地撕开,抽出两张,狠狠地擤了擤鼻子,然后将用过的纸团塞回口袋。
指挥部内,环境氛围组与费洛蒙专家小组面如死灰。
白霁霄闻言,淡淡地分析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大概率成不了。那位酒德麻衣小姐气场过于强势,主导意识明显。而芬格尔先生……似乎怯懦了些。依我看,即便两人独处,芬格尔先生恐怕连主动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欠奉。”
指挥部内,行为分析组与情感动力学专家们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头。
歌剧院指挥部,此刻已是一片鬼哭狼嚎。
“他们两个蠢货在干什么?!!”一位资深场景构建师抱着头,几乎要崩溃,“摩天轮!百米高空!璀璨夜景!密闭空间!这是多么完美的浪漫温床!他们不应该肩并肩看着窗外,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在城市的脉搏中寻找共鸣吗?!他们怎么可以躺下?!怎么可以关音乐?!怎么可以擤鼻涕?!怎么可以讨论别人?!!”
“我们的音乐!我们的香氛!我们的情绪引导!全完了!全被这两个……这两个毫无浪漫细胞的木头人给毁了!”另一位情绪引导专家捶胸顿足。
老唐看着屏幕上那对比在图书馆自习还“相敬如宾”的男女,额头上青筋暴起,龙王的好胜心被彻底激了出来。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出“咚”的一声巨响,对着麦克风咆哮,声音震得整个指挥部嗡嗡作响:
“妈的!不给点压力是不行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摩天轮操作组!给老子听好了!立刻通过内部广播,布假公告!就说摩天轮因‘技术故障’,需要暂停运行进行紧急检修,预计耗时……两小时!老子就不信了,把他们关在这屁大点的空间里两小时,他们还能就这么干坐着!”
他顿了顿,继续吼道:“烟花组!别他妈省钱了!给老子放!对准他们那个轿厢的窗户,有多大动静给老子放多大动静!营造氛围!我就不信这都打动不了他们!”
命令迅下达。
很快,摩天轮的广播里响起了工作人员充满“歉意”的声音:“尊敬的游客朋友们,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摩天轮因出现临时技术故障,需要暂停运行进行紧急安全检查与维修,预计恢复时间约两小时。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敬请谅解……”
广播响起时,隔壁芬格尔和酒德麻衣的轿厢里,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一丝好笑——老唐这是被逼急了啊。
而主角轿厢内的反应,则再次给了指挥部一记沉重的闷棍。
听到公告,粟绾只是把盖在脸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眼睛,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啧,真倒霉,怎么这种破事都能让咱们碰上?看来今天不宜出门。”语气里只有纯粹的抱怨和无奈,没有丝毫的惊慌或者……嗯,期待的迹象?
白霁霄的反应更是淡定得令人指。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默默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熟练地解锁,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副无线耳机,动作流畅地戴在了耳朵上,随即低下头,手指开始在屏幕上滑动,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数字世界里。
粟绾被广播吵得也没法安心睡觉了,她烦躁地坐起身,也掏出了自己的耳机塞进耳朵,重新躺下,并用衣服把整个头都蒙住了,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包括即将到来的、导演组寄予厚望的烟花盛宴。
“咻——嘭!嘭嘭嘭!”
绚烂无比的烟花准时在夜空中炸响,五彩斑斓的光芒透过轿厢的玻璃窗,将内部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梦幻的万花筒。这原本是精心设计的、将浪漫氛围推向顶峰的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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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白霁霄,头也没抬,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稳定地划动着,不知道是在看新闻、刷视频还是在玩游戏,仿佛窗外那价值不菲的烟花表演,还不如手机里跳动的像素点有吸引力。
粟绾,被蒙在衣服底下,耳机里估计还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对窗外照亮了整个夜空的动静毫无反应,甚至连翻个身都欠奉。
指挥部内,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是鬼哭狼嚎,那么现在,就是绝望的冰河世纪。
老唐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在“浪漫故障”和“绚烂烟花”中依然我行我素、仿佛身处不同维度的男女,他终于、彻底地、深刻地体会到了芬格尔在过去一个半月里,承受的是何等非人的精神压力和折磨。
“我……我好像……有点理解芬格尔了……”老唐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老唐身后,那些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专家们,此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一群人又乌泱泱地冲到了那三尊还没来得及撤走的神像前,“噗通噗通”跪倒一片,磕头的磕头,作揖的作揖,嘴里念念有词,祈求着虚无缥缈的神迹降临。
“佛祖啊!上帝啊!玉皇大帝啊!给条活路吧!”
“只要让他们俩说句人话,我愿吃素一个月!”
“哪怕只是对视一眼呢?求求了!”
歌剧院贵宾包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