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自己的颠沛流离,而是眼睁睁看着平凡的温暖被乱世碾碎——那些带着海腥味的笑容,本该在夕阳里收网归家,如今却成了牌位上冰冷的姓名。
晨光刺破窗棂时,我猛然惊醒,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草堆里还残留着昨夜呜咽的余温,但屋外操练的脚步声已容不得沉溺悲伤。
我抱起那身浸透血污的衣衫走到井台边。冷水浇在脸上时,看见水中倒影眼底布满血丝,却比昨夜多了几分清明。
雄叔正在院中磨刀,石头上淌下的锈色水痕像极了城墙上那些渐渐凝固的血迹。
倭寇估计也损失惨重,接连几日都未再动大规模进攻。
雄叔前去县尉府请示后续安排,回来时带着整编入正规军的消息。
我趁此机会走遍县城前后,在残破的院墙边采撷野生的三七,从药铺里寻找可用的药材。
这日正午时分,雄叔带着满身尘土踏进院门。我正捣着新采的马鞭草,抬头照例问:“今日操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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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灌下一碗清水,眼睛在阳光下亮:“练躲闪!县尉大人亲自示范,教我们如何格挡时侧身。”
粗粝的手掌在空中划出弧线,“他说——活着才能多杀敌。”
我望着竹筛里晾晒的接骨木,忽然想起昨日在伤兵营所见。那位县尉正为断臂的士卒换药,玄甲未解便跪在草席上清理腐肉。
看来这位县尉真正把“爱民如子”四个字变成了实在的温度。
城墙方向突然响起三短一长的钟声——那是倭船再次出现的警讯。我们相视一眼,同时抓起了手边的鱼叉与药囊。
这一次,北冥水师的战船在海上成功拦截了倭寇的船队。
我站在城墙上眺望,只见北冥水师的战船与倭寇艨艟缠斗在一起,箭矢如飞蝗般在桅杆间穿梭。
战鼓声顺着海风隐隐传来,海天交界处火光闪烁,浓烟如黑龙般翻滚升腾。
直到日落时分,倭寇终是没能突破防线,残存的几艘敌船拖着黑烟消失在暮霭深处,海平面终于恢复平静。
城内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欢呼,我却背着药箱匆匆赶往伤兵营。
伤兵营里很快挤满了从战船抬下来的水师士卒。
一个满脸烟灰的年轻水兵抱着断裂的桨橹呆呆坐在门槛上,我替他包扎手臂烧伤,听见他喃喃自语:“他们的船……比我们的快!”
在给一个肩胛骨嵌着箭簇的年轻水兵包扎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大夫……我们的船板太薄,倭寇的火矢一射就透。”
他咳着血沫,“要不是突然起雾……我们根本拦不住!”
老军医在一旁不住叹气,我望着刚换下的三盆血水,心里猛地一沉。
这些伤员身上的伤口多在胸腹——说明水师士卒缺乏足够的甲胄防护。
有个老水手甚至是被自家断裂的桅杆砸伤的,他苦笑着比划:“倭寇的船头包着铁皮,直接就能撞碎我们的船舷……”
我坐在营帐角落的矮凳上,就着摇曳的油灯,将今日所见细细记在麻纸上:水师战船木板厚薄、箭矢储备数目、伤员创口分布……墨迹未干时,雄叔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咸腥的海风。
见我对着空药柜出神,他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擦,“该高兴才是,总算没让倭寇靠近海岸。”
我将写满字的麻纸递给他:“请把这个交给县尉。”
见他面露困惑,我指尖轻点墨迹中的“甲胄防护不足”几个字,“倭寇这次退得干脆,怕是下次来袭时,会带着能射穿我们船帆的强弓。”
雄叔攥着纸张沉默片刻,扭头朝外就走:“我这就去。”
海风吹动营帐的门帘,送来远处庆祝的锣鼓声。可在这喧闹背后,我仿佛听见另一种声音——那是倭寇在深海里磨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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