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红绸遍布,红梅绽放,处处装点,喜气洋洋。
菀黛几乎要被满目的红勾了心魄,忽然前院高唱:“征西大将军到——赠九枝连理玉璧一对,九子金钿妆奁一套……”
她立即竖起耳朵:“是大姨母来了吗?”
“应该没错。”
“那我们是不是该出去接待?”
“不必,这些流程是早安排好的,为的是防备细作,大姐也都是清楚的,不会因此责怪,安心吧。”
她讷讷点头:“我还以为大姨母会生我的气,不会来了,我今日看了许久,都未瞧见姨母的身影。”
崔骘笑着揽住她的肩:“你又未做错什麽,她为何会生你的气呢?她整日也是政务缠身,来晚一些也是意料之中。”
“那就好。”
“饿不饿?我已让人去备下饭菜,一会到了,我们先用过膳再说。”
菀黛稍稍垂眸,悄悄瞥一眼天色,总是忍不住脸颊发烫。
崔骘只垂眸看着她:“发冠重不重?让人卸了再用膳吧,还有这嫁衣,我看也重得很,不如一并脱了,凤梧台中有地炉,不会冷。”
这样正经的话,她越听却越面热:“你的衣裳重吗?”
“不重,不过,你若是想小舅脱了,小舅可以褪去。”
她含羞瞅他一眼。
崔骘勾唇,悄声道:“原本成亲家里的长辈是要给新妇压箱底的,但小舅想着你懂的未必比长辈们少,就未让二姐准备。”
“你少胡说!”菀黛撇着嘴搡他的手,“你明明比我懂得多,还偏偏给我扣这样的帽子。”
“若非是收了你那册子,小舅也不能懂得这样多。”
“你还说,还说!”
崔骘笑着握住她的一双手:“好了好了,不说了,就到了,一会让人瞧见,你这个都督夫人可就不威仪了。”
她羞恼,别着脸不说话,若不是裙摆太大,难以下车,她都不打算让崔骘扶。
“方才坐车只觉得脖子有些累,此时走起来才发觉这裙摆也重得很。”她都上了好几层台阶,织金裙摆还拖曳在台阶下,凤鸟展翅,牡丹盛放。
“走不动了?小舅抱你上去。”
“不用。”她扶了扶头冠,“这冠张扬,抱着反而不好走,小舅背上又有伤,往後还是不要抱我。”
“有伤又如何?这只左手照旧能用,还能举起几十斤的长枪,抱你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她笑着看他一眼,扶着头冠缓缓登上凤梧台。
这里修葺完善,四处挂着红绸,正门大开着,里面摆着一座紫檀彩绘合欢屏,绕过屏风,里面是会客厅,会客厅右面,穿过一扇宽门,便是起居室,里头的架子柜子各种装点,无不雕刻着绘着凤鸟丶并蒂莲一样的吉祥图案。
崔骘扶着她在铜镜前坐下,朝侍女们吩咐一声,便坐在她身侧,看着她卸妆。
她被盯得实在有些面红,小声道:“你去忙吧,我一会就收拾完了。”
“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还有何事比在这里等你还要紧吗?我还从未见过你化这样浓的妆。”
“难看吗?”她想看他,又顾忌人多不敢看,害羞擡眸飞快在铜镜里看一眼,又飞速垂下。
崔骘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只道:“不难看,很美,是和从前不一样的美。”
她更羞了,头垂得更低,咬着唇小声道:“小舅别和我说话了,让她们赶紧给我卸去头饰,怪重的。”
崔骘勾着唇道:“我说我的,她们卸她们的,有什麽打搅的吗?”
“没。”她红着脸瞅他一眼,抓着手帕不说话了。
侍女们快速将她的头饰妆容卸下,扶着她起身,一层层褪去厚重的衣裙。
崔骘跟在她身後,见外衣已褪下,幽暗的眼神盯着她的背影,低沉着嗓音道:“你们退下。”
“是。”侍女们悄声退出,木门随之轻轻合上。
崔骘上前两步,从身後抱住她,拆去她的缠枝莲纹腰封,悄声道:“这样要紧的日子,应该是小舅为你宽衣才对。”
她原本滚烫的脸又噌一下烧起来,烧得整个瓷白的脖颈也红得显眼,口齿不清道:“你说先用膳的……”
“只是宽衣而已,小黛在期待什麽?”崔骘轻咬她的耳垂,笑着退开几步,将腰封挂去一旁的木架上。
她红着耳垂,迅速将衣裳褪下,不许他再动手:“好了,该用膳了。”
崔骘垂眸,指弯轻蹭她绯红的脸颊,眼中含笑:“真饿了?”
“难不成还能是假饿?午时都过去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