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看她一眼,笑着道:“她一向莽撞,夫人怀有身孕,她怕冲撞到夫人,才有所收敛。”
菀黛摸了摸肚子,轻声道:“窦郎中说了,胎象已稳定,不必太过担忧。”
“那便好。”嘉宁道,“都督待夫人极好,连窦郎中都请来了,真是羡煞旁人啊。夫人的身孕有四个月了吧?”
“嗯,刚有四个月。”
“可有害喜?我怀阿嬉的时候便总是害喜,折磨得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菀黛浅笑:“前两个月是害喜,如今好多了,除了累些,没有什麽不舒服的。”
“那我便放心了。”嘉宁将身旁的女子往前拉了拉,“我这个表外甥女先前服侍过她嫂嫂,不如留她在夫人身旁伺候?否则夫人身旁没个有经验的照顾着,是真不行。”
菀黛朝人看去,那位姓王的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低垂着眉眼,瞧着很是恬淡娴静的模样。
“这位姑娘是二姐的表外甥,自然也是我和都督的表外甥,我怎能让她来伺候?二姐莫要与我说笑。”
“正是有这层关系才用得放心啊,她来孝敬孝敬你,也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嘉宁顿了顿,“此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姐但说无妨。”
嘉宁低声道:“夫人如今怀有身孕,千万不要有心之人有可趁之机,我这外甥一向听话,总比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好,我可是听说城中的望族世家都在蠢蠢欲动呢。”
菀黛微愣片刻,放下手中的杯盏,微微笑道:“多谢二姐好意,只是二姐也知晓都督的脾气,他的事,我做不了主。”
“二姐也不是要你帮都督收下这外甥女,你可以先将她留下,若是都督喜欢,无需我们多言,自然会将她收入房中。”
“二姐,我不仅是做不了都督的主,也同样无法做这凤梧台的主。这里要用什麽人,要用什麽侍卫,甚至每日要用什麽饭菜,先吃什麽後吃什麽,都要听都督的。二姐若实在想将表外甥送来历练,还请待我先向都督禀告。”
“这……”嘉宁面色有些难看,强行露出个笑,“既然如此那便罢了,二姐也不想你为难。”
菀黛擡眸朝芳苓看去:“今日是我和表外甥第一回见面,我记得前两日刚收拾出来一对珍珠手钏,很适合表外甥这般年岁的姑娘家,你替我找出来,交给她,当做见面礼。”
“是。”芳苓去寻了手钏来,还将窦郎中带来,“夫人,窦郎中来请脉了。”
“都督不放心,让郎中每日都要来一回,二姐稍待片刻。”
“夫人要忙,那我们便先不叨扰了。”嘉宁起身,“我们先告退了。”
菀黛稍稍直起身:“芳苓,将瓜果打包一些,送县主和阿嬉出去。”
芳苓应下,将人一直送上马车:“郡主与娘子慢行。”
“辛苦你送我们这样远,快回去吧,你们夫人现下身旁不能缺人。”嘉宁当面笑着,关上车门,便垮了脸,“你看看,她才做都督夫人几日,便开始摆架子了。”
胡嬉一脸不满:“娘,他们才成亲几日,你怎能这样堂而皇之往小舅身旁塞人呢?是不是我等我成亲,等我怀孕,你也要这样做?”
嘉宁瞥她一眼,也很是不满:“你表妹还在这里呢?你当着她的面说些什麽?”
“我没有怪表妹的意思,我是问您,您到底想做什麽?”
“你和她能一样吗?卢昶说破天也只是个尚书,往後最大不过是个丞相,以我们家的实力,犯得着这样抓住他的心吗?你小舅可不一样,我这样做也是为了阿黛好,她还不领情。”
“你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自己,我看你分明是想……”
“住嘴!”嘉宁高声呵斥,“你最好给我看清楚这里是什麽地方!不该说的话别给我说出口!”
胡嬉吓得一抖,却仍旧不服输:“你在心里想什麽,你自己清楚,若不是你执意要将表妹带来,我也不会在这里说这些。娘,我提醒你一句,小舅能走到今日,不是只靠武力,你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还是当心为好。”
“什麽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你也少管大人的事,你就算是成亲了,我也是你娘!”
胡嬉自知与她说不通,别开脸,一言不发。
嘉宁也未再理会胡嬉,拉着王姑娘的手,轻声道:“别理会你表姐,她什麽都不懂,都督就喜欢乖巧懂事的女子,我看你生得不比菀夫人差,只要你能有与都督相处的机会,都督会喜欢你的。”
王姑娘欣喜,也犹豫:“姨母,这样会不会不好?会得罪菀夫人的吧?”
“得罪她什麽?她没有有权有势的娘家,我送你去都督身旁,又不是要你去害她,咱们是去帮她的。你什麽也别多想,听姨母的安排便是。”
此刻,芳苓已回到凤梧台上。
菀黛擡眸看去:“阿嬉她们走了?”
“是。”芳苓看她一眼,跪坐在她身旁,低声道,“夫人,嘉宁县主的心思昭然若揭,有那位白姑娘的前车之鉴,咱们不能不防啊。”
她微微垂眼:“我知晓。”
芳苓又道:“夫人今日做得好,就是该消了她们的心思,断了她们的妄想。”
菀黛浅浅笑了笑:“你没听她们说,不止她们有这样的想法,旁人也有,我拦得了一个两个,若是齐齐上阵,我如何应付得过来呢?能不能拦住,不是我说了算,是崔骘说了算。”
“说不定县主是说来诈您的,咱们也不必想这样多。”芳苓笑着递上一盘切好的蜜瓜,“方才只顾得招待县主和胡娘子了,夫人也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