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黛摇了摇头,悄自叹息。
哪里是吃醋那样简单,恐怕要发脾气,这样不见面不通信,全是为表兄好,但愿表兄能明白。
天又冷了几分,大雪鹅毛一般地飞扬着,新年一日□□近,都督府上下却没有新年的气氛,崔骘临走前交代过,让韩骁来主管府中事宜,韩骁也问过她,要不要装扮一番,她摇头拒绝了。
府上的人本来就不错,最要紧的人又不在,即便是装扮了,也不会有过年的氛围。
她站在凤梧台的顶层,往城门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纷纷扬扬的大雪和满地的雪白。
“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两个多月才出生呢,那时春暖花开,都督也会战胜归来。”
“芳苓,平州是不是在那个方向。”她伸手指,“我看了好些天的地图,可还是不知平州到底在哪个方向。”
“奴婢未曾去过平州,也不知平州的方向。青霜,你知晓吗?”
青霜上前一步,指着另一个方向,指向茫茫大山:“夫人,平州在这个方向。”
菀黛微微转身:“平州也是这样山连着连吗?”
“奴婢未曾去过,只看地图上没有画太多的山。”
“那一定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远了。”菀黛扶着楼梯缓缓往下,“玉阳都这样冷,平州一定很冷,这样冷的天,还要作战。”
“崔家的将士个个英勇无畏,绝不会惧怕天寒地冻。”青霜铿锵有力道。
芳苓回眸,冲她摇了摇头。
青霜立即闭嘴,又道:“都督英勇善战,一定会平安归来。”
“嗯,他说过,孩子出生时便会回来的。”
“一定会的。”芳苓应和一声,“夫人,我们去下面走走吧,梅花又开了,去折一些来,晚上便有事做了。”
“也好。”
芳苓给她拢了拢斗篷,往她手中放一个暖炉,叫上青霜,一起搀扶着她往园子里走。
绕过湖塘,前方才是梅花林,折了不少,回来时,天已暗下来,她们正要回去,芳苓忽然惊呼:“夫人,快看。”
菀黛擡眸看去,湖面上盏盏河灯亮起,照在晶莹的冰面上,闪烁起万千斑斓光点,似万千萤火腾空而起。
她不觉朝湖边走两步,惊叹道:“谁在这里放河灯?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在冰面上放河灯,好美。”
芳苓朝湖对面看去,笑着道:“是韩统领。”
她擡头,果然瞧见韩骁正在往湖中放花灯,放完,再用一根小木棍将灯推至湖上的冰面上。
“是都督吩咐的吗?”
芳苓一怔,垂眸点头:“是。”
菀黛看着湖面上的星光点点,往湖边又走近两步:“他何时吩咐的?我竟不知晓。芳苓,他会安然回来的,是吗?”
芳苓点头:“是。”
“真美。”她忍不住扬唇又道,“这大概就是阿嬉所说的和平盛世灯火辉煌的景象吧。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乞巧节,家里便会放河灯,但都没有今日的好看。那时他们便总说,等来年,战事平定了,要去城外的河里放,可战事一直不曾平定。芳苓,等到天下太平,城里会不会也这样热闹?”
“一定会的,夫人还记得去年吗?去年过年的时候,都督和夫人大婚,城中好生热闹,直到天黑都还有人在放炮竹,等天下太平了,肯定会比这更热闹。到时不止河里有花灯,大街小巷都会有挂着花灯,会有各种杂耍卖艺的。那时,您再站在凤梧台上,看见的不会是漆黑一片。”
“芳苓,去帮我取两盏来,我们拿回去看,天太冷了,叫韩统领也不必再放,早些回去吃年饭吧。”
“好,奴婢这就去。”
芳苓取来两盏河灯,搀扶着她往回走,湖那边的韩骁也收起手中的火折子,大步走出内院。
门口,崔棹翘首以盼:“如何?她高兴吗?”
“高兴。”韩骁顿了顿,又道,“夫人以为是都督安排的。”
崔棹怔愣片刻,扯扯嘴角:“没关系,她高兴便好,高兴便好,她已郁郁寡欢许多日了……”
“棹公子,您还不明白吗?夫人郁郁寡欢是因为都督,喜笑颜开也是因为都督,一切都与您无关了。”
“我如今也不想着跟小舅抢了,为什麽你还是要这样锲而不舍地赶我走?我只是在这里,安静地守在这里都不可以吗?”
“卑职并非是此意,卑职只是希望您早些走出来,这样沉溺下去,对您不会是好事,您还年轻,还有大把的事可以做,何必为了一段已经结束的感情荒废自己的人生呢?您不是也想带兵打仗吗?如今您就在大将军身旁,若是想上战场,随时可以去啊。”
崔棹耷拉着肩,缓缓朝外走:“我知晓你是好意了,可我如今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一些,是我搞砸了自己的亲事,我谁也不能怪,只能怪自己,你就当我是在惩罚自己吧。”
“其实……”其实此事也不全怪棹公子,都督的圈套有几个人能逃脱呢?可韩骁不敢多说,更怕将来有一日崔棹会发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