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黛正抱着崔桐,擡眸朝他看去:“桓儿。”
崔桓抿了抿唇,站在原地,低声唤:“娘。”
芳苓轻轻推他:“不是想夫人了吗?现下进了门为何又不动了?”
菀黛也朝他道:“桓儿,过来。”
他走过去,垂着脑袋站在床边,指尖扣着床沿。
“桓儿,不高兴吗?”
“是不是有弟弟了,娘就不喜欢我了?”他小声道。
“桓儿。”菀黛握住他的手,“为何会这样想?娘对你和弟弟是一样的。”
他委屈道:“娘有了弟弟就不就理我了,娘看到我也不高兴。”
“娘不是……”菀黛忍不住哽咽,紧紧将他抱住,“娘不是看到你不高兴,娘是想你爹这样久都未回来,娘心里难过,不是因为不喜欢你。”
他擡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瘪着嘴道:“娘,你别伤心,桓儿陪着你。”
“是娘不好,娘这段时日没有关心你……”
“娘,爹爹为什麽不回来看我们?他好久没回来了。”
“爹爹在外面忙,没有空闲回来。娘生完弟弟已经休养好了,你想娘吗?今晚娘哄你睡觉,好不好?”
崔桓咧开一口小白牙,笑着点头:“好。”
“芳苓,将桐儿抱给奶娘吧。”菀黛将孩子递给芳苓,往床里挪了挪,“桓儿,来,娘给你讲诗经。”
崔桓爬上床,心满意足地躺下。
芳苓往里看一眼,悄声退出。
“夫人方才又哭了吗?”青霜低声问。
“是哭了,但好歹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总能发泄发泄,比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掉眼泪好。眼见着要过年了,也不知都督过年会不会回来。”
“越到年底事越多,恐怕未必能回来。”
芳苓叹息一声,看向阴沉沉的天。
年底,府上的事也渐多起来,得多看着督促着些,芳苓刚从厨房出来,忽然听见前面有侍女低声议论。
“听我远房的亲戚说,他们家大人就要啓程去京城了,她也会跟着去,不知晓我们有没有机会跟着夫人一起去京城,听说京城比玉阳繁华许多。”
“嘘,都督许久不回来了,也不见有信来,听说夫人日日以泪洗面,我看夫人未必能去京城。”
“怪不得我们府上都没有消息,她府上却有信息,难不成都督真不打算接夫人去京城?”
“啪!啪!”芳苓大步上前,两个耳光甩在两个侍女脸上。
侍女们一起擡眸看来,吓得连脸都不敢捂,慌忙提着裙子跪地行礼:“芳苓姐姐,我们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再编排夫人了,求芳苓姐姐不要告诉夫人。”
芳苓微微擡起下颌,冷声道:“你们该庆幸,这话未被都督听见,否则你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是丶是,多谢芳苓姐姐教诲,我们再也不敢了,请姐姐不要告诉都督和夫人……”
“都滚。”芳苓看着两人慌慌张张跑远,转身也快步往前院去。
韩骁正迎面而来:“芳苓姑娘。”
“韩统领,我正要寻你。”芳苓大步走近,“我方才听府上的侍女议论,听闻有官员要搬去京城?这是何意?都督有没有什麽命令传回?”
“我来正是要说此事。都督的确有令,这一回玉阳城中许多官员都要牵至京中,包括卢尚书等人,玉阳城中事宜往後便由扶越扶大人来管理。”
“那我们夫人呢?我们夫人和两位公子何时啓程前往京中?”
“都督派人传话,说是京中形势尚且不明,让夫人和两位暂且在府中等待。”
芳苓未等到下话,擡眸看去:“没了?”
韩骁道:“只有这些。”
芳苓惊讶又问:“没有别的了?”
韩骁微微垂眼,轻轻摇头:“没有。”
“夫人又为都督诞下一位公子,都督就没有什麽话要说吗?他为何这样心狠?喜欢的时候恨不得将人捧上天去,不喜欢的时候连一封信都不肯写。纵使夫人有再大的错处,她也为都督养育了两位公子啊。”
“你别这样想,也不要在夫人跟前说这些,都督若真不想接夫人前去,连方才那解释的话也不会有。”韩骁说完,忽然又补充,“此次胡夫人应该会和卢尚书一同进京,你不如去让夫人给都督写一封信,让胡夫人带去京城。”
芳苓皱了皱眉:“夫人这些日子连伤心都是避着人,恐怕不愿意写信,不如由我来写,你觉得如何?”
韩骁思索片刻,点头同意:“好,你写,我替你转交给胡夫人,都督临走时虽有令不许夫人与胡夫人相见,但我去见胡夫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我这就去,你稍等片刻。”芳苓匆匆回到自己房间,快速写下一封信,郑重交给韩骁,又快步回到凤梧台上。
青霜刚好退出房门,看她一眼,低声道:“我关窗子时,瞧见你和韩统领在下面说话,是发生何事了吗?”
“是,京城来信了。”芳苓朝门里看看,“夫人歇下了?”
“夫人和两位小公子都在午休。京城来什麽信了?是都督给夫人传信来了吗?”
芳苓皱了皱眉,将人带远一些,悄声耳语几句,道:“你跟在都督身旁久一些,你说,都督是不是不喜欢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