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苓低声答:“丞相一直在外守候,外面一切暂时安定,奴婢也依照您的吩咐,将几位宗亲全留在了宫中,他们虽有怨气,却不敢有怨言,都在宫中安住。还有一事……”
她擡眸看去:“何事?”
“天黑前,丞相让郡主先出宫了。”
她眼眸微动:“胡欣呢?”
“胡公子与振都校尉一同留在宫中。”
“好,我知晓了。”
“娘娘,用膳吧。”
“你搬个小几来吧,我就在床边用,太医叮嘱了,这里得随时盯着。这样重的外伤,又耽搁许久,不染风邪不发高热那是不可能的。”
她连吃饭也不踏实,时不时便要摸摸他的手,探探他的额头,饭刚用一半,手下忽然不对,她立即放下碗筷。
“芳苓,陛下好像发热了,快叫太医来!”
太医早在外殿候着,此时不敢耽搁,匆匆涌来,窦太医为先,上前诊脉。
崔骘果然发热了,如何也退不了,他就安静地躺在那里,什麽反应都没有,任凭一屋子人急得团团转。
天将亮,他的高热终于退下,一屋子人也都筋疲力竭,跪坐的跪坐,靠墙的靠墙。
菀黛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看着床榻上昏睡的人。
“娘娘。”芳苓匆匆走来,附耳低声道,“娘娘,丞相请您出去议事。”
“好,替我在此暂守。”她起身,匆匆往外去,停在卢昶不远处,“不知丞相有何事要议?”
“宫中遇刺,请皇後下令,封锁各处宫门,宫中内外,不得陛下手谕不得进出。”
菀黛微怔,脑中闪过许多事。
按现下的情况,崔骘一时片刻恐怕醒不过来,他们也不能借侍疾为由,一直将宗亲留在宫中,尤其是胡进这种有职务有兵权的。
“好。”她郑重点头,大开殿门,朝外喊,“来人!抓刺客!”
“噌噌!”剑出鞘,侍卫围来,“皇後,不知刺客在何处?”
菀黛高声道:“刺客伤了陛下後趁乱逃走了,此刻应该还在宫中,传我旨意,立刻封锁宫门,搜寻刺客,无陛下手谕者不得擅自进出。”
“是!”侍卫们将剑插回,四散开纷纷行事。
她望着微亮的天,悄自松了口气,转身回到殿中:“丞相可还有事要议?”
卢昶微微颔首:“还请皇後替陛下写几道手谕,分别给丛大人和夏将军,手谕上必要写明二人姓名。”
“丞相稍待。”她大步跨入内殿,低声吩咐,“芳苓,将御玺拿来。”
芳苓一顿,抱来御玺,低声道:“娘娘要下旨吗?”
“嗯。”她没有回答,只提笔快速写下两道手谕,吹得微微干後,交到芳苓手中,“拿去给丞相。”
天色大亮,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她恍然惊醒。
“娘娘。”芳苓低声道,“丛大人听闻陛下遇刺,着急前来宫中探望。”
菀黛晃了晃神,扶着床榻,撑起酸胀的腿,缓步往外走,朝人吩咐:“请丛大人进来。丞相呢?”
“丞相在此熬了一夜,内侍已劝他去偏殿歇息了,他走时也说丛大人和夏将军必会奔来,叫您不必担心。”
说话间,丛述已疾步进门,匆忙行礼:“臣参见皇後,听闻陛下与皇後遇刺,不知现下情形如何。”
“大人快快请起。”菀黛上前虚扶,“有丞相在,宫中一切都好。”
丛述一怔,恍然回神,连连道:“那便好,那便好……不知陛下现下如何了?”
“陛下昨夜高热,清晨时好些了,只是还未醒。大人请。”菀黛伸手相邀。
“多谢皇後。”丛述恭敬行礼,垂眸跟在其後。
床榻上的人仍旧未醒,甚至和昨日并无什麽分别,脸色还是一样的白。
丛述忍不住叹息:“不知太医如何说?”
“太医也说,不知陛下何时才能醒来。”
“如今……”丛述看一眼一旁的侍女,又顿住。
“你们都先退下吧。”菀黛低声吩咐完,又道,“大人,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