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飞一把按住差点被海风吹飞的草帽,橡胶手臂因为强烈的兴奋和本能的警惕而微微抖,他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无所畏惧的笑容,大声问道:“喂!骨头!你……”
“布鲁克。”骷髅再次优雅地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古老礼节,仿佛它依旧是某个海上王国的贵族。“曾经是伦巴海贼团引以为傲的音乐家兼剑士,如今…”它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自嘲,“是这艘幽灵船『狂欢男爵号』上永恒的…呃,囚徒。”它顿了顿,白骨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空荡荡的肋骨腔,“如诸位所见,”它的下颌骨开合着,出咔哒声,指向自己脚下甲板——那里没有影子,“我的影子,被一个卑劣的小偷偷走了。”
山治一直叼在嘴里的香烟,“啪嗒”一声掉在了湿漉漉的甲板上,溅起几点水花。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不是因为布鲁克的自述,而是他看到了布鲁克身后!
在幽蓝磷火和浓雾交织的昏暗光线下,十几个半透明、轮廓模糊的人形,正无声无息地漂浮在腐朽的甲板上!它们穿着跨越了数百年、风格迥异的服饰——有戴着生锈三角帽、穿着破烂呢绒外套的古代船长;有梳着维多利亚时代髻、裙摆破烂的贵族小姐幽灵;有穿着近代水手服、面目扭曲的年轻水手;甚至还有几个穿着非常现代服装、眼神空洞的模糊身影…它们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的木偶,随着空气中残留的提琴余韵,僵硬而缓慢地摇晃着身体,脚尖离地三寸,悬浮在腐朽的木板上方,无声地飘荡。一股混合着不同时代死亡气息的阴寒,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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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克没有回头,但下颌骨似乎扯出一个悲伤的弧度,幽蓝的磷火在眼窝中幽幽跳动。“月光·莫利亚的…珍贵‘藏品’。”它的琴弓轻轻搭在仅存的琴弦上,缓缓拉动,出一个如同灵魂被撕裂般凄厉、泣血的高音。“每一个不幸闯入这片魔幻三角坟场的生命,每一艘迷失在此的船只,最终都会变成他庞大幽灵舰队中微不足道的一员,在这永恒的浓雾中徘徊,成为他力量的养分。”琴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斩断。骷髅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路飞,那幽蓝的磷火仿佛要灼烧灵魂:“而你们!草帽小子路飞!还有你的伙伴们!你们那充满活力、带着阳光温度的影子…”它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此刻正被浸泡在福尔马林的防腐液里,像战利品一样,悬挂在恐怖三桅帆船最深处、最阴冷的‘影子展览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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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哇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突如其来的、极其突兀的狂笑声猛地炸响,打破了幽灵船带来的死寂和恐怖氛围!弗兰奇猛地一把撕开自己身上那件花衬衫,露出下面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布满复杂管线和齿轮的机械胸腔!胸腔中央,一个散着柔和蓝光的能量核心正在高运转,出低沉而强劲的“嗡嗡”声,澎湃的能量波动甚至让周围的雾气都为之扰动。
“这可真是…super~巧了不是?!”弗兰奇用力拍打着自己坚硬的钢铁胸甲,出沉闷的“铛铛”声,他笑得眼泪(机油?)都快飙出来了,巨大的机械手指指向自己脚下——那里,在船灯的光线下,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身体轮廓,然而,本该存在的影子,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纯粹的黑暗虚无!“老子这副super~改造过的钢铁之躯!”他挺起胸膛,机械眼闪烁着狂傲的红光,“从里到外,连一根能产生影子的生物细胞都没有!月光·莫利亚那个影子白痴,想要老子的影子?让他做梦去吧!哟嚯嚯嚯~!”他模仿着布鲁克的笑声,充满了嘲讽和自信。
就在弗兰奇这极具挑衅意味的狂笑声落下的刹那!
异变陡生!
原本只是弥漫在四周的浓雾,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或者说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瞬间激活!雾气不再是飘散的微粒,而是变得如同粘稠的、具有实体的灰白色胶体,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朝着千阳号挤压而来!船灯的光线被急压缩,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一米!
布鲁克骨架上的幽蓝磷火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剧烈地、疯狂地摇曳起来,几乎要熄灭!它猛地出一声尖锐到不似人声(骨声?)的嘶鸣,双手高高举起那把布满蛛网的小提琴,用尽全身的骨架力量,狠狠地朝着腐朽的幽灵船甲板砸了下去!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仿佛能撕裂灵魂!那把小提琴应声而碎,腐朽的木头和琴弦瞬间崩解!然而,碎裂的琴身内部,并非木屑和零件,而是汹涌喷薄而出、如同粘稠石油般的纯粹黑暗!那是浓郁到极致的、被强行禁锢压缩的影子洪流!
这黑色的影子洪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又像是决堤的冥河之水,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瞬间膨胀、蔓延,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纯粹的黑暗巨幕!它无视了物理的距离,在千阳号上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以越光的诡异方式,瞬间就将整艘桑尼号彻底吞没!
“橡胶橡…!”路飞只来得及喊出半句,视野便被绝对的黑暗吞噬。在意识沉入深渊前的最后一瞬,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布鲁克的一个动作——那具森白的骷髅,在汹涌的影潮淹没它之前,用仅存的指骨,极其快而清晰地对着千阳号的方向拼出了三个手势:
第一指——用力戳向它自己那空无一物、只有肋骨环绕的胸腔(心?)。
第二指——指向桑尼号船体上那层刚刚修补好、还在散着树脂清香的镀膜泡泡。
第三指——坚定而明确地指向了浓雾弥漫的南方深处某个未知的方位。
嗡——————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降临了。视觉、听觉、嗅觉…一切感官仿佛都被剥夺。乌索普在令人窒息的冰冷黑暗中徒劳地张大嘴,肺部火烧火燎,却吸不进一丝空气。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将他冻结。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一个声音,穿透了无边的黑暗与浓雾,如同救赎的微光,飘进了他几近崩溃的耳中。
那是…鲸歌。
悠远,苍凉,饱含着穿透时光的孤独与无望的等待。那旋律的轮廓,那深沉的悲鸣,竟与他童年记忆中,母亲在病榻旁为他哼唱的摇篮曲…有着惊人而悲伤的相似!只是这声音更加宏大,更加古老,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思念和跨越了半个世纪漫长光阴的、执拗的守望。像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永恒的黑暗中,向着虚无的彼岸,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早已消逝的归帆。
黑暗浓稠如墨,鲸歌如泣如诉。千阳号如同被投入了无光之海,在影子的洪流与未知的命运中,无声地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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