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继续前行,一路上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他总是伸出援手。有时是帮老人挑水,有时是帮农人收割,有时只是倾听别人的烦恼,用他从佛法中学到的智慧给予安慰。
他不再执着于复仇,却现自己在以一种新的方式纪念家人——不是通过杀戮,而是通过善行。每帮助一个人,他都会想,若是父母在天有灵,是会欣慰于儿子成了杀人犯,还是乐于见到儿子成为助人者?
一个月后,玄衣来到一个小镇,听说当地正闹瘟疫。许多人病倒,大夫们也束手无策。
“是诅咒啊!”镇上的人惶恐地说,“一定是有人作恶,惹怒了山神!”
玄衣不信这些,他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一位从京城告老还乡的老御医。老御医告诉他,这不是什么诅咒,而是痢疾,只要注意饮水卫生,配合药物治疗,就能控制。
“可是药材昂贵,镇上的人大多穷苦,买不起啊。”老御医叹道。
玄衣想起镖头给的钱袋,他一直舍不得用。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取出:“这些可够?”
老御医惊讶地看着他:“够是够但小兄弟,你与镇上的人非亲非故,为何”
“天下众生,皆是一家。”玄衣微笑道,“老师只管买药,其他事情交给我。”
接下来的日子,玄衣协助老御医照顾病人,教导居民如何净化饮水,如何预防疾病。他不再是那个一心复仇的玄衣,而是成了众人眼中的“善人苏”。
“苏”是他本家的姓,十年未曾提起。如今重新使用,不是为了记住仇恨,而是为了铭记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行。
瘟疫终于被控制住的那天,全镇的人聚在一起,要为他举办庆功宴。玄衣却在那天清晨悄悄离开了。他不需要感谢,只需要心安。
继续前行的路上,他遇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静慧法师。
“法师?”玄衣惊讶地叫道。
静慧转身,微笑:“施主,别来无恙。”
原来静慧是受附近寺院之邀,前来讲经说法。听说附近小镇闹瘟疫,特地赶来相助,却听说已经有个姓苏的年轻人解决了一切。
“施主如今可明白了?”静慧问,“放下屠刀,不仅能成佛,更能造福众生。”
玄衣点头:“多谢法师当日点拨。”
静慧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这是苏家老宅的地契。当年苏家遭难后,老衲暗中买下宅院,一直保管至今。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玄衣接过地契,百感交集。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回到那个地方的一天。
“法师为何”
“赎罪的方式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一种。”静慧双手合十,“施主,前路漫漫,好自为之。”
玄衣目送静慧远去,手中的地契沉甸甸的,却不再让他感到压抑。他决定回老宅看看,不是为缅怀伤痛,而是为了与过去和解。
半个月后,玄衣站在苏家老宅前。这里已经荒废多年,杂草丛生,但依稀可见当年的气派。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走入庭院。记忆中血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但奇怪的是,他不再感到愤怒和痛苦,只有淡淡的悲伤。
在宅院中漫步时,他现后院的一棵梅树依然活着,花开正艳。这是母亲最爱的树,她说梅花傲雪凌霜,象征不屈的品格。
玄衣在树下挖出一个小木盒,那是他儿时埋藏的“宝藏”。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已经锈蚀的玩具,还有一幅全家福画像。画像上的父母微笑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慈爱。
“父亲,母亲,”他轻声说,“孩儿不孝,差点成了和仇人一样的人。但从今往后,孩儿会以苏家的名义行善积德,让你们的爱而非仇恨,延续下去。”
他在老宅住下,慢慢修葺整理。附近的百姓听说苏家后人回来了,纷纷前来帮忙。从他们口中,玄衣得知父母生前曾帮助过许多人,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
“你父亲当年建的那座桥,现在还在用呢!”一位老人说,“你母亲办的义学,教出了不少人才!”
玄衣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决定恢复母亲的义学,聘请老师,让穷苦孩子也能读书识字;重修父亲建的桥,方便百姓通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家老宅不再是那个充满悲伤记忆的地方,而成了希望与善行的象征。玄衣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那不再是伪装,而是自内心的平和与喜悦。
一年后的某个清晨,玄衣站在梅树下,看着满树繁花,忽然明白了静慧所说的“放下屠刀,终成佛”的真义。
成佛不是成为神明,而是觉醒本心的佛性;放下屠刀不是放弃正义,而是选择以慈悲心对待一切众生。
远处,寒山寺的钟声依稀可闻。玄衣知道,那是静慧在敲钟,也是在提醒世人:仇恨只能毁灭,唯有慈悲,才能创造。
他回到书房,提笔写下一行字:“以恨止恨,恨不止;以爱止恨,恨自消。”
这,就是他要用余生去践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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