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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万目睚眦（第1页）

窒息。

并非空气的匮乏，而是规则的窒息。

李火旺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正在疯狂搅拌、凝固的水泥漩涡底部。每一寸“存在”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那些崩溃的、互相征伐的规则碎片，不再是美味的“汤”，而是变成了尖锐的、沉重的、带有强烈恶意的渣滓，疯狂挤压着他，要将他彻底湮灭、同化为这混乱的一部分。

龙煞的侵蚀更是无孔不入。那暗红色的纹路已经不再是刻在体表，而是烧融进了他的基底最深处，如同无数条烧红的烙铁锁链，缠绕着他的核心，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灼烧般的剧痛和狂怒的嘶鸣。

“呃…嗬…”他试图咆哮，但出的声音却被粘稠的规则乱流堵回，只能在体内闷闷地回荡，震得他自己更加痛苦。

他的“视线”完全被混乱的色彩和破碎的信息洪流充斥。他看到“忠孝”规则如同断裂的枷锁，带着尖刺抽打过来；看到“礼法”规则变成腐烂的绸缎，试图缠绕包裹他，却在龙煞的灼烧下迅焦黑碳化；看到“赋税”规则的吸盘仍在徒劳地抽搐，吸附在他身上，却吸不到任何养分，反而被他体表孔洞中渗出的暗红浆液反向腐蚀……

饥饿！扭曲的饥饿！

那灰黑螺旋核心在龙煞和外部压力的双重刺激下，旋转得近乎疯狂，散出更加贪婪、更加不顾一切的吸力！它不再区分“食物”，疯狂地拉扯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崩溃的规则碎片、弥漫的龙煞怨念、甚至是他自身被龙煞污染后脱落的细小组织！

吃！吃！吃！

只有吃才能填补！只有吃才能变强！只有变强才能…才能…

才能什么？那个念头模糊不清，被狂怒和痛苦淹没。

他的身体在这疯狂的吞噬和压迫下，生着更令人头皮麻的畸变。

体表那些凸起的龙煞血管神经束，因为内部压力过大，开始噗嗤噗嗤地破裂！但流出的不是纯粹的暗红浆液，而是混合了半消化规则碎片和谬种本体的、一种闪烁着不祥油彩的、如同熔融塑料般的粘稠物！这些粘稠物迅冷却凝固，形成一种类似角质鳞片、却又布满不规则瘤状凸起和细微孔洞的、丑陋不堪的外壳，勉强抵御着外界的挤压，但每一次移动都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玻璃的刮擦声。

他的左手触须彻底被龙煞染成暗红，吸盘内的二维码锯齿大多崩断，变成了肮脏的、不断滴落粘液的残破口器，依靠最本能的啃咬撕扯来获取“食物”。

他的右手骨刃则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刃身上的字符被龙血彻底覆盖、锈蚀，变成了一根扭曲的、布满锈痂和腐蚀坑洞的畸形金属巨爪，只能笨拙地耙动着周围的规则渣滓。

脊背的呼吸孔洞大多被堵塞，只剩下两三个还在艰难运作，每一次吸气都如同拉扯着无数锈蚀的铁屑，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大团大团带着火星的、恶臭的黑色烟尘。

他正在失去“谬种”那诡异而精密的掠夺形态，向着一种更原始、更丑陋、更绝望的规则癌变怪物退化！

“滚…开…都滚开！”

他的意识在哀嚎，但行动却完全被本能和龙煞驱使，更加疯狂地吞食着。每吞下一口混杂着龙煞的规则渣滓，体内的灼烧感和狂怒就加剧一分，核心的旋转就更失控一分，对外界的吞噬欲望也更强烈一分！

恶性循环！无可逆转的坠落！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疯狂中——

……注视感。

一种冰冷、粘稠、绝对非人的注视感，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骤然刺入了他沸腾的感知！

李火旺猛地一“颤”。

他艰难地、几乎是凭借残存意识最后一点对危险的直觉，抬起了那被丑陋外壳和龙角鼓包覆盖的头颅。

他“看”向了渊薮的壁垒。

那一刻，他残存的意识仿佛被瞬间冻结。

眼睛。

无数的眼睛。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布满了视野可及的所有壁垒！它们巨大而冷漠，每一只都如同先前那青铜编钟碎片上的独眼一般，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瞳孔的位置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个冰冷、抽象、代表着绝对质疑与未知的——“？”符号！

这些“？”符号独眼，无声地、一眨不眨地，全部聚焦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