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过门槛那一瞬,霍小芝指尖在灯底暗钮一拨——转轴里“嗤”地落下一根火捻,像春蚕咬破茧。八小时倒计时,开始。
(六)
俱乐部大厅,金碧辉煌。
松本千鹤穿和服,佩菊花章,正与载洵格格把盏。载洵白手套,托一只红酒杯,杯壁映出她手术刀般薄的笑。
“松本君,新血清真能抗忍冬毒?”
“当然,柏林刚运来,配合磺胺,可抑心率衰竭。”
“那……”载洵轻摇酒杯,“若有人把毒下在酒里,松本君可敢饮?”
松本大笑,仰头一饮而尽:“帝国武士,何惧支那小毒!”
笑声未落,大厅灯暗,走马灯被抬至中央。红绸掀去,六面灯壁旋转,人物剪影活灵活现,鼓乐齐鸣。众人鼓掌。
灯影里,忍冬扮成“女招待”,托盘穿行。她把一枚“延时胶囊”塞进松本手边酒壶,胶囊外壳是冰糖,内包洋地黄粉,三十分钟后溶于酒,一小时后心跳骤缓——刚好让松本看见大火,却无力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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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三点三十分,西直门货场。
苏砚舟穿日军医官服,提医药箱,箱里不是血清,是“阳灯芯”——三十六卷,足够把整列弹药车变成火龙。他身后,小沙陀——十一岁蒙古流浪儿,抱一只“老铜锤”留下的半页毒方,眼睛亮得像两粒炭火。
“苏大哥,点火时,能让我来吗?”
苏砚舟蹲下身,把小孩帽耳系紧:“点火容易,灭火难。你要做的,是把火里的‘光’带出去,懂吗?”
小沙陀重重点头。
(八)
四点整,俱乐部后台。
忍冬与霍小芝会合。霍小芝脱下旗袍,换“忍冬灰”棉袄,腰系草绳,绳上挂空火柴盒——盒侧以针刺“阳”字,字内藏锡纸微匙,可开日军医务科“血清恒温柜”。
“姐,走马灯已转,火捻落。”
忍冬“嗯”一声,把最后一卷“阳灯芯”塞进座钟暗格,钟座背面血字已结冰——“中国不死,除夕不灭。”
两人对视,同时伸手,击掌——啪!像给黑夜钉下一枚钉子。
(九)
四点十分,前门大街。
小铜板被麻小六堵进死胡同。麻小六抽短刀,刀背敲掌心:“把扇骨图交出来,留你全尸。”
小铜板退至墙根,忽然咧嘴,从怀里摸出“报纸卷”——却是一把“磷火捻”,以火石擦燃,火苗窜起半尺。
“我娘说,报童的命不值钱,可报纸上的字值钱!”
他把火捻抛向麻小六,趁对方闪避,猫腰钻裆,狂奔而出。火捻落雪,嗤地熄灭,却点燃麻小六杀心。
追!
(十)
四点二十,德胜门暗沟。
哑婆已收摊,独轮车上剩半锅豆汁。小铜板扑进来,气喘吁吁,双手比画。哑婆读唇,脸色一变——“扇骨图危”。
她迅把一张“芝麻码”塞进小铜板衣领,推他往后门走。自己转身,迎向追来的麻小六。
豆汁锅翻,滚烫浆液泼在雪地,像一锅煮开的沼泽。麻小六踩上去,脚下一滑,短刀脱手。哑婆趁机抡起铁勺,照头砸下——
当!
铁勺弯,麻小六懵。第二勺未落,枪响!
伪警巡到,子弹穿透哑婆肩胛,血花在灰棉袄上晕开,像迟到的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