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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拉着奥米尼斯的手腕,几乎是用拖的,步伐又快又急,脑子里全是迪尔梅德的警告和刚才吊坠挡下咒语时那不祥的预感。
他必须立刻找到塞巴斯蒂安,问清楚这该死的吊坠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格斯!你慢点!你弄疼我了!”奥米尼斯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忍不住低声抗议,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愕和一丝怒意。
他能清晰地看到安格斯侧脸上紧绷的线条和那种罕见的、近乎恐慌的急迫,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急剧放大。
然而,走到禁闭室门口的时候,奥米尼斯猛地用力,一把甩开了安格斯的手。惯性让他向后踉跄了一步,靠在了冰冷的石墙上才稳住身形。
他面对着安格斯的方向,胸口微微起伏,脸上不再是单纯的困惑,而是染上了被欺骗和冒犯的愤怒。
“够了!”奥米尼斯的声音压抑着,“安格尔斯·格林!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能看到,刚才那道咒语是实实在在、毫不留情的攻击!如果不是那个奇怪的吊坠,他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第一次听奥米尼斯叫出自己全名,安格斯有些怔愣,“我、我该怎么跟你说……”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试图解释:“那个吊坠——是塞巴斯蒂安做的,对不对?我不清楚它真正的效果和原理,所以我们才需要立刻去找他问个清楚!这很重要,奥米!”
“你不清楚?”奥米尼斯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你说你不清楚这个吊坠的真正效果??”
他向前迈了一步,眼睛死死锁定了安格斯那张写满慌乱的脸。
“也就是说,”奥米尼斯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某种受伤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在你不能保证、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吊坠会不会保护我的时候——你就毫不犹豫地、对着我用了攻击性魔法?一道昏迷咒?安格斯,是不是?!”
最后一句质问,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在空旷的教室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那张总是温和甚至带点无奈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刺伤的震惊与痛苦。
安格斯被他问得一窒,哑口无言。
奥米尼斯的逻辑清晰得可怕,瞬间就剥开了他行动外那层伪装,直指核心——他一直以来已经习惯的那种不计后果、近乎冷血的测试方式。
“我……”安格斯张了张嘴,却现所有的辩解都苍白无力。奥米尼斯的指控没有问题,在那一刻,对于未来潜在危险的求证,压倒了对奥米尼斯安全的绝对保证。
他假设了吊坠会起作用,但万一迪尔的信息有误呢?万一吊坠失效了呢?
他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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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米尼斯脸上的血色褪去部分,他缓缓摇头,向后退了一小步,后背紧紧贴在墙面。
“梅林啊……”奥米尼斯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失望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你甚至没有警告我,没有给我任何准备……就那么突然……如果它没挡住呢?安格斯?”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颤地指向自己刚刚站立的方向,“如果它没挡住,你现在是不是就要对着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我,冷静地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向塞巴斯蒂安解释了?”
安格斯看着奥米尼斯脸上清晰无比的受伤和疏离,以及那双眼睛里明显的恐惧,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么混蛋。
“奥米,我……”他试图上前,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慌乱,“我可以解释,这件事情真的非常紧急。”
“紧急?无论事情有多么紧急,你这样做就是不对!”奥米尼斯看着他,用一种混合了心痛和失望的语气,清晰地吐出那句判决:
“安格斯,你太傲慢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安格斯怔愣了很久,最终紧握着的拳头微微松开,抿着唇有些踉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想起了几年前的万圣夜。
宅邸中,张牙舞爪的巨型厉火,带着可怕的温度,扑向那个毫无防备的、一直以来爱着他的女人——西莱丝特女士。
仅仅是因为一个猜想。
迪尔当时的质问声似乎在耳畔响起——
「厉火本来就是难以控制的魔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它脱离掌控了呢?万一你真的伤到了妈妈呢?她这些年以来对你那么好,她那么爱你,你却愿意为了一个自己的猜测而把她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
而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我绝对不可能失误,我知道自己的魔法不会出现纰漏,所以才敢大胆地去做。」
但他还记得,迪尔一针见血地说:「你不是确保自己不会失误,你只是不在乎!你不在乎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如果真的在乎,就不会把对方的安危作为利用的工具!」
“……你太傲慢了。”
奥米尼斯此刻冰冷而疲惫的声音,与记忆中迪尔梅德尖锐的指控重叠。
傲慢。
是的,傲慢。
傲慢到认为自己的判断绝不会出错,傲慢到觉得可以完全掌控一切变量,傲慢到……可以随意将重要之人的安危置于自己的“测试”之下。
安格斯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模式的重复性——他用同一种“为你好”的残酷逻辑,伤害了那些他最在乎的人,也是最在乎他的人。
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智谋和果决,在此刻露出了冰冷而自私的底色。
他伤害了他最想保护的人,用他最厌恶的方式。
“对、对不起……”他垂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想到…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塞巴斯蒂安那个混蛋会为了你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我害怕你会因为不知情而背负上痛苦,我……”
“所以,”奥米尼斯打断他,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为了一个你认为‘可能’的危险,你选择先亲手制造一个‘确定’的危险来验证。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
“不是,我的意思是……”安格斯下意识反驳,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不再隐瞒,“你脖子上的吊坠有问题,它很危险,对你和塞巴斯蒂安都是。”
奥米尼斯面无表情地质问:“那这些是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