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始作俑者孟无忧此时赶着牛车进了小镇,全然不在意围绕她翻起的风波。
把牛车还给老伯,给了些租钱,她提着一个普通的长木盒出了镇子。
走远了都还能听到老伯和他老妻子嘴里念念叨叨。
“来租我牛车的是这个姑娘吗?”老伯觉着手里的钱沉甸甸的。
“你记得那姑娘长啥样儿?”老婆婆瞥了他一眼。
“不记得不记得。”
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孟无忧压了压帽檐。
小镇离安魂岭还有二三十里,这一路没法坐车,要回去得先穿过猎户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天色渐晚,她甩着一个长木箱,灵活的在树丫间穿梭。
百丈高的峭壁,她跟吃饭喝水一般几个纵身便回了山洞。
自从程莫海死了,总有些不信邪的非要来黑虎寨“转转”,她干脆把崖顶的入口封死,省得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平添麻烦。
将盒子里的袋子取出来一把扔下了悬崖,将另一头系好。
细细数去,竟然有十个,个头一个比一个小,颜色一个比一个浅,成色也更新些。
“还有一个……”
她从怀里拿出一叠信纸,薄薄的信纸被风吹出了折角。
像这样的东西她这几年不知道攒了多少,时间长的边边角角都被她摸得起了毛边。
它们被压在箱底压了太久,如今总算快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一定会像阿爹阿娘说的那样好好的活下去。
为了灭飞星派,这一来一回忙活了两天,还没能好好吃顿饭,要是他们还在,该说她了。
在石洞口延出去的的台子上,孟无忧用木桩打了个栏杆,又跟镇上的大叔学着打了个灶台。
样子看着粗糙了些,不过胜在膛大好用,也是慢慢学会了许多菜方。
虽然比不上皇宫御厨,但是去当酒楼的掌厨,那也是当得的。
给自己煮了一碗正宗淮北阳春面,打了两个从安魂岭里摸的野鸡蛋,撒了把青嫩的小野菜。
一口热乎面下去,从嘴里暖到了胃,孟无忧不禁喟叹出声。
瞧着她布置了六年的小山洞,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阿爹阿娘,今年无忧依然把自己养得很好呢~」
明月高照,寒风刮过崖壁上的松针唰唰的落。
孟无忧将掉落的松针挥下悬崖,避免野禽在她这筑窝。
锁上洞门,隔绝寒意,只留一室温暖。
她得好好想想,这个“礼物”究竟是春节送,还是元宵送。
要不还是春节吧,元宵礼物今年开头的时候送过了。
不过该怎么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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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寒风卷着残叶掠过青石板,春节将临,初雪却还未见踪影。
溪峰镇的百姓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踩着枯叶残枝生出脆响,皆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去。
那里是小镇上最大的百货铺。
人群呼出的白气氤氲了一路,纵使脸颊被冻得通红,也难掩脸上对佳节的喜悦。
在此景象中,一道拉着板车、逆着人流前行的冰蓝色身影就显得过于违和。
单薄的纱裙绞着墨纷飞如蝶,轻纱覆面,像极了冬日里一抹不合时宜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