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咬合很好,几乎是和原组织融为一体。”周常目光慢慢扫过松了一口气的衆人,落在角落里的高中生时,凝滞後淡然的滑过。
“最晚明天早上就能醒了,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周常留下最後一句话,就头也不回急匆匆的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Mm……”小洲又开始边玩小手指边发出简短的音节,邵安宁从口袋里掏出瓶绿玫瑰信息素香水,喷两喷在宝宝的小衣服上。一股淡淡的玫瑰信息素漫在空气里,宝宝嘴巴撇了撇,看上去竟然有点委屈,但很懂事的没哭,只是自己吐着口水泡泡玩。
邵安宁看着这个越长越像王禹的外孙,心里就酸酸的。宝宝越长越大,对信息素的敏感性起越来越高,他现在已经不好糊弄了,闻了会儿,发现这并不是王禹的信息素,又开始“Mm……”的轻轻叫唤着。
邵安宁又喷了两喷在自己衣服上,抱着宝宝糊弄他。
绿玫瑰信息素从门缝往里钻,病床上的男人闻到这个味道,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接着,又握了握手,然後猛地睁开眼睛。
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邵寒倒立的脸放大在眼前,邵苇霖呆愣片刻後,张嘴想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干涸的紧。
“小诺,去倒杯水。”邵寒立刻扭头吩咐。
正在写作业的雷诺,立刻丢下笔,倒了杯温水过来,想递给邵寒。却在邵寒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自己坐到了床边,结结巴巴道:“大……大……大将,请喝……喝水……”
湖蓝色的眼睛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确定这个人自己不认识,低头就着雷诺的手,把水喝了。
温水滑过干燥冒烟的声带,如干涸地忽逢甘霖。alpha喉咙里发出轻松的喟叹。
听到那声由内到外轻松到不曾有过任何负担的喟叹,邵寒的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到了实处。死沉的脸微微荡漾起一个欣慰的笑。
邵苇霖看了看一屋子的邵家人,又看了看沉着脸坐在一边的周常,还有一脸尴尬立在边上的高中生。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我头怎麽了?晕乎乎的?”
湖蓝色的眼睛,平静而直接的越过人群,看向周常。
周常低着眼帘,沉默的配药,淡声反问:“你不记得了吗?”
问题一出,所有人心都悬了起来,生怕周常又提醒邵苇霖什麽。但他们轻估了篡改芯片的技术成熟度。邵苇霖的记忆被设定得十分清晰有逻辑,闻言,并没有像文艺作品里演的那样,抱着脑袋大喊大叫。
而是微微转了转眼珠子,回想自己昏迷前的最後一刻。
当时,他正在护士的陪同下,在走廊里进行康复训练。走到姓吴的病房门前,和他们起了点口头上的争执。然後自己肺部的伤口开始发痛。快走回病房的时候,有个熊孩子在走廊里跑,撞到了运死人的平床。自己被一张床误伤,撞倒在地上。接着,他看到了……
王禹!对!就是那个可恶的IIS特工!他们曾经是夫夫,自己虽然和他没有感情,但作为一个妻子,王禹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自己很喜欢在人前面刻意秀恩爱,给自己打造爱妻人设。婚姻稳定在政坛竞争上很加分。
外界都认为他们是模范夫夫。
实则,他们两个人都只是在演……
看到自己前妻的尸体,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大的冲击,哪怕是他邵苇霖。
他顿时,觉得恶心丶反胃,情绪激动下,他肺部的伤口裂开了。
接着,他就人事不省了。
听完邵苇霖的自述,病房里除了那个高中生,所有人都沉默了。
安静的环境下,宝宝吐口水泡泡的声音被衬托得很大。
邵苇霖眼神冰冷的定在邵安宁怀里那个,IIS特工和IAR高官的结合産物。邵安宁被视线里的冷意吓到了,护着孩子往後退了一步。
“把小杂种抱过来!”
话一出,邵寒脸上的如释重负,变得震惊且难看。周常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周常很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讷讷问:“老邵,你刚刚叫他什麽?”
邵苇霖冷嗖嗖的目光落在那个穿着浅绿色小衣的宝宝身上,瞥了一眼周常,“一个IIS特工留下来的孩子,不是杂种是什麽?”
“天啊!”周常捂着嘴,往後退,退到门口才破口大骂:“我说话难听,我先出去冷静冷静!”说完,像是真怕自己在病房里对着一个脑子刚坏掉的病人痛骂般,逃也似的甩上门。
邵苇霖朝邵安宁伸出手,冷冷道:“爸,把他给我。”
邵安宁生怕他把孩子摔了,好歹是王禹留给他们的唯一念想。邵安宁是真喜欢王禹那个孩子,也是真喜欢王迹洲这个孙子。拼命摇头,求助般看向邵寒,“二哥?”
邵寒没想到,情况会走得那麽极端,冷着脸,心里也有些乱,问邵寒霖:“小霖,你真的就那麽仇恨王禹吗?好歹,小洲也是你的儿子……”
“够了!”邵苇霖嫌恶地闭了闭眼,骂道:“一想到我和这样一个为了任务,人尽可夫的omega,过了那麽多年,还生了个杂种,我就浑身难受!”
邵寒手颤得很厉害。他是唯物主义者,但在这个夏天末尾的时节,他竟然觉得阴风阵阵。是不是,王禹听到了?回来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