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两个字,说得又冷又硬。
云澈被他这前所未有的冰冷态度彻底伤到了,愣愣地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却不敢再纠缠,最终低下头,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了一句“……对不起,师兄”,便转身哭着跑开了。
郁行初站在原地,看着那伤心逃离的背影,久久未动,只觉得喉头梗塞,满嘴苦涩。
对不起,云澈。
而另一个必须要带上的人,却让他不得不主动去寻。
碧海阁内,顾清让一听说郁行初要去南疆观礼,而名单里居然没有他,当场就炸了毛。
“郁行初!你还是不是兄弟了!去南疆那种好玩的地方居然不叫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忘了当年是谁帮你偷看……”
郁行初面无表情地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爆出更多童年糗事。
“闭嘴。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你敢不带我试试!我这就去收拾东西!”顾清让瞬间变脸,眉开眼笑,扒开他的手,兴奋地原地转圈,“南疆啊!听说风景特别好!好吃的特别多!妄月宫的小姐姐们特别漂亮……咳咳,我是说,文化交流特别重要!”
郁行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无奈叹息。他就知道会这样。若真不带上这个活宝,等他从南疆回来,怕是能被顾清让的唾沫星子淹死三年。
而且……有顾清让在身边插科打诨,或许也能稍微冲淡一些他心中那挥之不去的阴霾和警惕。
至少,看起来会更像一次正常的宗门出行,而非……一场充满未知风险的行程。
五日後,一切准备就绪。
郁行初带着三名沉默寡言的内门弟子,以及一个兴奋得如同要去春游的顾清让,拜别宗门,登上了前往南疆的飞舟。
飞舟穿透云层,向着南疆的方向平稳驶去。
顾清让趴在船舷边,兴奋地指着下方掠过的奇异山川地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三名凝辉宗弟子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打坐调息,恪尽职守。
郁行初独自站在舟头,迎面而来的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眉宇间凝重的忧色。他下意识地擡手,轻轻摩挲着腰间那枚刻有雷纹的玄铁令牌。这是凝辉宗核心弟子的身份象征,也是宗门阵法的通行凭证。
冰凉的触感传来,却莫名让他感到一丝微弱的丶奇异的安心。
临行前,他去凝辉殿向师尊辞行。
殿内依旧清冷空旷,晏离端坐于蒲团之上,听完他简短的禀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就在郁行初躬身准备退下时,晏离却忽然开口:“过来。”
郁行初脚步一顿,心中微紧,依言上前几步。
晏离擡起眼,琉璃色的眸子落在他腰间那枚玄铁令牌上。并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指尖极轻微地一动。
一股极其精纯冰冷丶却又无比隐晦的灵力波动,如同无声的涟漪,瞬间没入了那枚玄铁令牌之中。
郁行初只觉得腰间令牌微微一热,随即恢复如常,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令牌之中,多了一道极其强大而冰冷的禁制气息!那气息与他师尊同源,蕴含着一种内敛到极致丶却仿佛能冻结一切的守护之力。
他愕然擡头,看向晏离。
晏离却已重新垂下眼眸,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吧。”
没有解释,没有叮嘱,只有这一道无声无息种下的禁制。
郁行初怔怔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那枚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雪气息的令牌。胸腔里仿佛被什麽东西塞满了,酸涩,滚烫,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师尊他……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这道禁制,是保护,亦是一道冰冷的枷锁,时刻提醒着他肩负的责任和潜在的危险。
他最终什麽也没说,只是更深地低下头,行了一礼,默默退出了凝辉殿。
此刻,感受着指尖下令牌那冰凉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丶师尊的力量,郁行初纷乱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了些许。
虽然前路未知,虽然危机四伏,但至少……他不是完全孤身一人。
郁行初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冰冷,无论南疆等待他的是什麽,他都必须要面对。
飞舟划破长空,载着心思各异的几人,朝着那片神秘而遥远的土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