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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难测3（第1页）

人心难测3

这些恶鬼杀了一波又来一波，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萧清澜独自对上四个鬼王，招式间虽凌厉，却架不住鬼怪偷袭——好几次要害被袭，都亏红莲在缠斗间隙，及时分出灵力替他挡下。

湘云看得清楚，忍不住嘲讽：“红莲，你自己都快应付不过来，还忙着去救他？”

“总比你强。”红莲一边抵挡湘云的攻击，一边反讽，“为了一个人界男子，不惜背叛魔君，沦落到靠吸孩童精血茍活的地步，值得吗？”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湘云心里，她脸色骤然变冷，周身的山茶花瞬间暴涨，化作密密麻麻的利刃，不管是恶鬼还是人，尽数朝着目标绞杀而去——连无辜的小鬼都被波及，场面瞬间混乱。

红莲见状，笑得更放肆：“怎麽急眼了呢？你的那位小郎君呢？这麽多年，他怎麽没陪在你身边？”

湘云眼底渐渐泛红，却一句话也不说，只将所有怒火化作更暴虐的攻击——山茶花刃的速度更快丶力道更狠，连空气都被切割得发出锐响，显然是彻底被激怒，失了理智。

见湘云几乎失了神志，凝霜连忙收了灵力，柔声安抚：“湘云姐姐，你先冷静，有话好好说。”

湘云的攻击终于停下，眼中却蓄满了凄凉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红莲，凝霜，我是在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你们——这辈子，都别爱上任何人，人心都是自私的！哈哈哈哈……”

她笑得撕心裂肺，每一声都透着绝望。凝霜看得于心不忍，上前一步抱住她，声音发颤：“湘云姐姐，不管你经历了什麽，你还有我们。魔君根本没生气，他说只要你愿意回去，从前的事全当没发生过，一切都还来得及。”

红莲也收了戾气，语气满是心疼：“这些年你到底遭遇了什麽？怎麽会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湘云没有回答，只是捂着心口大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苏疾风趁机反应过来，立刻冲到被绑的孩童和苏洛星等人面前，指尖灵力涌动，迅速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束缚与封印。孩子们陆续醒来，飞剑银刃也撑着身子站起，唯有苏洛星一睁眼，就扑进苏疾风怀里，再也绷不住，放声痛哭：“哥……我的修为……全废了……”

痛啊，苏洛星跟苏疾风都痛啊，苏疾风知道苏洛星是天之骄女，如今修为灵根都被毁了，苏洛星这心里怎麽能不痛？她再也不能修行了啊！

“没事，没事。”苏疾风紧紧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却坚定，“以後哥保护你，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司徒墨轩走上前，脸上满是愧疚，声音低沉：“疾风兄，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洛星……”

他还记得，当初飞剑银刃找到苏洛星时，自己追上去想为之前的误会道歉，没曾想几人刚汇合，就撞见湘云在抓孩童。他们当即追了上去，却因修为不敌，最终被湘云制服——苏洛星更是因为性子傲慢，几次想毁了湘云藏身的翠云轩，才被彻底激怒的湘云废了灵根与修为。

湘云的笑声还在灰暗的空间里回荡，眼泪却越流越凶。突然，她猛地挥手，一道强大的灵力席卷而来——不等衆人反应，苏疾风丶苏洛星丶司徒墨轩丶飞剑银刃，还有孩子们，连带着红莲与凝霜，都被这股力量裹住，瞬间卷入一个陌生空间。

萧清澜瞳孔骤缩，伸手想抓住苏疾风，却只碰到一片虚空。眨眼间，原地只剩他一人，而被带走的衆人，已身处一个灰暗无光丶空无一物的地方。

苏疾风满心都是最後一刻萧清澜没能抓住自己的画面——如今自己被困在这灰暗空间，师尊要独自面对万鬼，定然凶险万分。他强压下焦虑，将孩子们托付给飞剑银刃，又把哭到脱力的苏洛星交给司徒墨轩，随後擡手召来天劫，雷光在掌心灼灼跳动，冷声道：“你到底想如何？”

湘云却突然收了眼泪，神色恢复平静：“别急，小殿下。你既是玉门派弟子，我倒想问你——何为正？何为邪？”

“我为正，你为邪。”苏疾风毫不犹豫地回答。

“倘若我这辈子，从未主动杀过一个人呢？”湘云又问，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人分好歹，妖分善恶。”苏疾风的语气依旧坚定，却没再贸然动手。

“好一个人分好歹，妖分善恶……”湘云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眼泪又涌了上来，“可我这辈子从未害过一人，最後却要叫我被最爱的人亲手杀我！”

一颗珍珠般的眼泪从她左眼滑落，她擡手将外衫褪到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赫然在目，虽已结痂，却仍能看出当年伤口的狰狞。“看到这道疤了吗？”她声音发颤，“就是他，我曾想相守一生的人，亲手刺的。”

“湘云姐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麽？”凝霜心疼地扶住她，眼眶泛红。

湘云闭上眼，陷入痛苦的回忆：

“当年我隐藏身份，在翠云轩做舞女。一次回家路上被醉汉骚扰，是他救了我；第二次月圆之夜我重伤，眼看要被小妖吞噬，又是他出现杀了小妖，还用灵力帮我疗伤——第三次见面，我就知道自己爱上他了，他待我也极好。

可大婚之夜，先前觊觎我的鬼王突然来报复。他知道我月圆之夜需靠精血维持，却不知魔君早给了我无需吸血的药，只是月圆之夜的我还是很弱。

我怕暴露妖族身份，没敢出手，可他根本不是鬼王对手。无奈之下，我只能现真身迎战，鬼王却当衆揭穿了我的身份。

他看到我是妖，转身就跑了——丢下我一个人面对鬼王。我拼尽全力杀了鬼王，还护住了鬼王掳来的小女孩，可那孩子却因为害怕我的妖身，到处哭喊‘妖怪杀人’。很快，追杀妖族的修士围了过来，他也在其中。

我以为他是回头救我，可他却握着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了我心口……”

湘云越说越崩溃，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我知道我是妖，可我只想和他相守一辈子啊！我以为只要不伤害任何人，妖也能拥有爱人的资格……为了他，我不惜背叛魔君，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记得用那样恐惧丶厌恶的眼神看我，记得他那毫不犹豫的一剑！”

凝霜连忙帮她拉好衣服，哽咽道：“湘云姐姐，别说了，都过去了。我们以後不再爱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湘云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掉，“被他刺中那晚，我就彻底疯了，杀了好多人。如今魔君的药也对我无济于事了，明天就是月圆之夜，只有吸了这些孩子的精血，我才能活下去……”

灰暗的空间里，她的哭声带着绝望的回音，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谁也没想到，这个靠吸孩童精血茍活的魔神，背後藏着这样一段被爱背叛的过往。

苏疾风毫不犹豫地挡在孩子们身前，语气坚定如铁：“你已犯下杀孽，苍生容不下你再活。”

“苍生？”湘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带着嘲讽，“你说人分好歹丶妖分善恶，可在苍生眼里，妖生来就是恶！你们人类就全是好人吗？我当年救了那个小女孩，她转头就喊人来杀我——这就是你说的‘无辜’？”

“可这些孩子是无辜的！”苏疾风喉咙发紧，声音带着哽咽，“他们什麽都没做，不该成为你活下去的祭品。”

“我犯下杀孽时，苍生就早已不是‘无辜’的了！”湘云的情绪再次激动，“若不是你们人类的偏见，把我们妖魔逼到绝境，我何至于此？”

苏疾风却忽然轻笑一声，眼神锐利：“就因为一个人的背叛，你把自己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莲清，你不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吗？”

他顿了顿，语气满是郑重：“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师尊，苍生是他想守护的，那这苍生就值得被守护。你要靠吸食苍生的血活下去，那你就该死。”

话音未落，苏疾风握着战戟，径直朝湘云猛冲过去。可湘云是魔神，连红莲都不是她的对手，苏疾风不过炼虚期的修为，根本不堪一击。几番缠斗下来，他很快落了下风，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却始终没有後退半步。

“你不是我的对手。”湘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碾压感。

就在她擡手，准备了结苏疾风时，一道熟悉的剑气突然刺破空间——那锋芒丶那气息，竟与当年心爱之人刺向她的那把剑，一模一样。

湘云浑身一僵，下意识停了手。苏疾风抓住机会，战戟横扫，在她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湘云却浑然不觉，只怔怔地望着剑气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她擡手一挥，灰暗的空间骤然倒转——衆人只觉眼前一花，再次落地时，已回到了那片漫山遍野的白茶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