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棵参天大树,树下坐着的正是曼珠——乌黑长发垂落,发髻插着粉色花饰,深邃的棕色眼眸里藏着化不开的忧郁,眉毛细长,唇涂复古正红,温婉中透着清冷,与画面中一模一样。
她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风吹起衣衫轻纱,曼珠淡然回头看向苏疾风与萧清澜,嘴角漾开一抹带着羡慕的笑,声音轻柔得仿佛不属于这尘世:“我等了他好久,为何始终见不到他?”
这话像在问他们,又像在问自己。苏疾风于心不忍,开口道:“或许有一天,你们总会见面的。”
曼珠一滴泪落在脚边的曼珠沙华上,染红了一片花瓣:“君生我不在,我生君已死。我在这里等了几百年,却连一面都见不上,这是为何?”
萧清澜与苏疾风无言以对,或许是宿命,或许是老天的捉弄。得不到答案,曼珠转回头,继续轻轻晃着秋千,口中喃喃念着:“曼珠沙华,死生不见,既得君心,何不负卿。”
她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萧清澜却只想带着苏疾风尽快离开这诡异之地,便开口问道:“姑娘,请告诉我们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曼珠没有回头,淡淡道:“二位都是有心之人,离开这里,无需问我。”
苏疾风一头雾水:“这话是什麽意思?”
曼珠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我在这里等了他不知多久,这世上有情之人比比皆是,可活着走进这里的,只有你们二人。什麽意思,何须再问我?”
话音落,她的身影便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花海中,只留下那架还在轻轻摇晃的秋千。
“喂!你把话说清楚啊!”苏疾风急得大喊,却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花海中回荡。
他转头看向萧清澜,一脸茫然:“师尊,她到底在说什麽?什麽叫‘有心之人’?”
萧清澜望着曼珠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满地盛放的曼珠沙华,眉头微蹙——这花海,这轮回,这“有心之人”的说法,似乎都指向同一个答案,只是那答案太过隐秘,一时竟想不透彻。
二人在花海中又绕了一圈,依旧找不到出路。“有心之人”到底指什麽?心又该如何定义?苏疾风越想越糊涂,走得累了,便坐到曼珠曾坐过的秋千上。
谁知刚坐稳,秋千突然化作无数曼珠沙华的花瓣,朝他席卷而来。萧清澜眼疾手快,一把将苏疾风抱在怀里,两人双双摔倒在花海中,顺着地势滚了几圈。
恍惚间,脚下的花海竟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冰冷刺骨。萧清澜不习水性,瞬间向水底沉去。
苏疾风来不及多想,毅然决然地游向他,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俯身吻了上去,一路给萧清澜渡气,奋力向上游。可湖水太深,游了许久也不见光亮。
萧清澜在迷蒙中睁开眼,看着苏疾风为自己渡气的模样,池水虽冷,两人周身却仿佛腾起燥热。
苏疾风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跳,双生镜法术仍在起效,他分不清这心跳是自己的还是萧清澜的——自己对师尊藏了那麽多心思,这般剧烈的悸动,会不会被他察觉?
他不知道的是,这加速的心跳,两人胸腔里都在同步发生着。
游了半天,四周依旧是茫茫湖水,连上岸的影子都没见到,两人像是被困在了湖底。
苏疾风暂时松开渡气的唇,擡头望去,湖水幽深无际。本就带伤的萧清澜,没了他渡气,气息很快变得微弱。苏疾风心头一紧,立刻又俯身吻了上去,将气息渡给他。
下一秒,数不清的曼珠沙华花瓣从四面八方涌来。萧清澜想推开苏疾风,让他独自逃生——自己不会水,只会拖累他。可苏疾风抱得更紧了,吻也愈发深切,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再次睁眼时,两人已身处另一个空间。这里花草繁盛,生机盎然,他们还没从变故中反应过来,唇瓣依旧相贴着。
“怎麽忽然来了两个大男人亲嘴?”旁边有修士路过,惊讶地开口。
苏疾风与萧清澜猛地分开,苏疾风脸颊涨得通红,紧张地解释:“师尊,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只是想给你渡……”
萧清澜的耳根早已红透,连忙摆手打断:“好了,不用说了,为师知道。”
周围的修士见状,只觉得莫名其妙,纷纷移开目光,各自散去寻找机缘。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的温度,苏疾风偷瞄了眼萧清澜泛红的耳根,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方才在水中的悸动与此刻的窘迫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