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国师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声,道:“那便是看看这条路是什么样的。”
&esp;&esp;“只要有人能够走得出来,哪怕不是我走的,也无所谓了……”
&esp;&esp;“……”
&esp;&esp;王家诸人,却不见得人人可以理解他这个话,面面相觑,而国师,则也缓缓闭目,凝神等待,大哀山上,顿时变得安静了起来,空谷幽幽,天地皆暗。
&esp;&esp;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有冷风,悄然刮过了山谷,国师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自己此前烧着的十炷香,都飘出了些许的青雾。
&esp;&esp;一丝一缕,缓缓地向了前面山上,怀抱骨殖盘坐的胡麻飘去,如某种诡异之物,悄然睁开了眼睛。
&esp;&esp;老算盘尚未察觉,正是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胡麻身边的小红棠,却是忽然有些惊慌,扬起了小脸,担忧的向了胡麻的脸上看去。
&esp;&esp;……
&esp;&esp;……
&esp;&esp;“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是真的不啰嗦啊……”
&esp;&esp;上京,祖祠之前。
&esp;&esp;原本这里,有着十姓祖祠,但在国师离京之后,另外几姓,也各自请回了香火,便只剩了胡家一门的香火仍在此间。
&esp;&esp;但守祠堂的老人,却仍像之前一样,兢兢业业,每日洒扫,上香,仿佛在等着什么,直到那大哀山里,一缕缕冷风刮起,他抱着扫帚,低低感叹,面上仿佛带了些欣慰,甚至期待的神色。
&esp;&esp;祖祠里面,也有老人的声音,混在风里,低低叹着:“只他自己一个呀……”
&esp;&esp;“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
&esp;&esp;“……”
&esp;&esp;“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他的见识,道行,或许已经比我们还高了,老姐姐,你也跟不上他的趟啦……”
&esp;&esp;守祠堂的老人叹着道:“这场杀劫之后,皇帝命便不再是皇帝命了,甚至连命数的轻重,都不再重要,也就不可能有人踏足归乡之境了。”
&esp;&esp;“这确实是世间最后追求归乡境界的机会……”
&esp;&esp;祠堂里面婆婆的阴魂不稳,带着担忧:“但他们毕竟都是皇帝,而我家孙儿,却是独自一个,而且还……”
&esp;&esp;“那十个鬼是皇帝命,难道如今的胡家便不是?”
&esp;&esp;守祠堂的老人,却是笑了笑,道:“能在这里建了祠堂,享受香火的,都是皇帝命,以前这皇帝命还是十姓平分,如今他们走了,便只剩了胡家一门的香火。”
&esp;&esp;“那现在,胡家便是皇帝,命数之上,与那十只鬼,也没有什么不同。”
&esp;&esp;“更何况,他自从修出了第十炷道行,本身,便已经有了化桥的准备,只是他在此之前,丢掉了自己私心,未曾踏出而已……”
&esp;&esp;说到这里,倒是停了一下,顿了一顿,才轻声道:“当然,此前他本可以为你胡家窃取李家等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权柄,却是提也未提一句,如今,却又宁愿冒险,也要以身挡冥殿……”
&esp;&esp;“这孩子,如今对归乡,有着很大的执念啊……”
&esp;&esp;“……”
&esp;&esp;“……”
&esp;&esp;而同样在此时的大哀山,胡麻安静盘坐,等待冥殿降临,他神色平静,对于即将面临之物却有着最为坦然的心情。
&esp;&esp;他知道老算盘不理解自己的做法,国师或许也不理解,王家就更不用说了。
&esp;&esp;但此番上山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心间波涛万丈,却也只是压住,不露于面上。
&esp;&esp;转生者入世救人,掀起杀劫。
&esp;&esp;而自己认识到此事之后,便也只有一个念头,始终盘踞脑海:“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esp;&esp;“自己,必须要归乡。”
&esp;&esp;身入冥殿斩帝鬼
&esp;&esp;幽幽入梦,恍惚忘了人间。
&esp;&esp;过往,胡麻入梦,便只入本命灵庙,或是陷入了沉沉睡眠。
&esp;&esp;但这一次,他却是刻意的留存了自己的意识,真的只是浅睡一场,任由自己做梦。
&esp;&esp;唯有如此,才能让那些想要给自己“托梦”的存在,找着进入梦里的机会。
&esp;&esp;于门道里面的见识而言,梦乃神魂不定,游荡于天地因果纠缠之中的表现,故而也有外邪伺机入梦,苦缠活人的说法。
&esp;&esp;在入府之前,胡麻也曾经得过到阴魂托梦,但是后来,随着他本事渐渐地涨了,神魂坚稳,命数沉重,便也渐渐有了不再做梦,外邪不入人心之能。
&esp;&esp;这倒不算是什么大本事,守岁一门里,该有很多人能做到。
&esp;&esp;周家大先生所讲的“金身不漏”,其中便也有着外邪难侵,酣睡无梦的意思。
&esp;&esp;当然这一次,胡麻却是主动请外邪入心,不仅不压制,甚至心里还一直存了冥殿二字,心里默默想着那曾经的都夷十位帝王,究竟该是个什么模样,冥殿,又究竟属于什么。
&esp;&esp;也因为心里想着,便也真就在恍恍惚惚之中,做了一梦。
&esp;&esp;悠悠荡荡,身若浮萍,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睁开了眼睛时,便见着自己好像已经来到了一座金銮大殿。
&esp;&esp;抬头看去,便见得大殿之下,两侧皆是阴森森煞气沉重的满朝文武,气魄惊天动地,让人心生恐惧,而在最上首,龙椅之上,却有一位头顶珠冠的模糊身影。
&esp;&esp;于此梦中,那身影竟是无比的庞大,大过了山川河流,高居其上,俯视自己若蝼蚁。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