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此时,面对着那第六殿帝鬼滚滚而来的凶厉,他却忽然放缓了动作,慢慢地转身,刀尖向下向了人间,深深地拜了一拜。
&esp;&esp;就连眼眶,都不受控制的湿润,低低自语:
&esp;&esp;“醪糟酒兄弟,你这一招,使得好啊……”
&esp;&esp;“……”
&esp;&esp;叹息之中,他转过了身,骤然迎向前方,第二刀直迎着那漫天鬼影斩去。
&esp;&esp;人间,明州之东,四府七州,正有百万生怨,照入胡麻梦中,这本因为杀劫受阻,而气势萎靡的一刀,便也陡乎生出了无穷恶怒,声势暴涨。
&esp;&esp;那千军万马,在胡麻的刀下,被斩成了滚滚紫气,潮水一般向了胡麻身后涌去。
&esp;&esp;金口玉言,甚至还不如那柄枭皇大刀刀身震鸣,铮铮作响来得响亮。
&esp;&esp;枭皇大刀,甚至直接将这第六殿直接劈成了两半,第八殿,第七殿两位本身就有些废物的帝鬼,在这一刀之下,直接被剖成了两截,而后被胡麻抓起,塞进了嘴巴里面大嚼。
&esp;&esp;望着那一柄凶刀,已然斩至了眉前,他甚至只觉天昏地暗,只觉自己的身形,正在变得无比渺小,而那一柄举到了自己头顶上来的刀,却又如此凶戾逼人。
&esp;&esp;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进了这位生前以镇压义军,斩尽草芥的皇帝心中,他甚至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你你……这是什么?”
&esp;&esp;第六殿帝鬼已是罕见之强,但他不理解,为何刚刚还杀气不足,却忽然之间,又有了这么凶的一刀。
&esp;&esp;他更不理解,曾经如野草一般被铁蹄践踏的乡野之民,如何可以在这一转眼之前,便为这闯冥殿之人,带来了这般可怖的加持。
&esp;&esp;“这一刀叫作……”
&esp;&esp;而被刀光映亮了脸的胡麻,也在此时,显得无比阴森,眼睛里,带着些许湿润之色,但却又狠狠咬着牙,声音,前所未有的响亮,愤怒:
&esp;&esp;“有理不怕,天不肯收我来收,民心生怨天也怕怕,让你知道……”
&esp;&esp;“谁是你爹!”
&esp;&esp;“……”
&esp;&esp;喝声荡开,压在了这已经倾塌近半的第六殿上,赫然便已经将此冥殿压垮,一刀剁下了那第六帝鬼的脑袋来。
&esp;&esp;直到此刻,第六殿帝鬼无首之尸与身上的触手,兀自在无意识的挥舞,摸索。
&esp;&esp;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迷茫。
&esp;&esp;四方能人出
&esp;&esp;杀劫入冥身为桥,刀借民怒斩半朝。
&esp;&esp;都夷冥殿,十位帝鬼,已斩至第五殿,前六殿之崩溃倾塌,引得滚滚紫气借胡麻之身,回至人间,浩瀚涌荡之相,几乎要淹没了偌大一座大哀山。
&esp;&esp;如今的人间尚且不知胡麻正在做的事情,但是大哀山上的国师,王家诸人,老算盘,却已经被这场面,惊到瞠目结舌。
&esp;&esp;尤其是刚刚还在担忧,认为胡麻这步棋走的不好的国师。
&esp;&esp;他猜到了这场杀劫会被世间门阀贵人所阻,因为他之前与这些人打了太多交道,知道他们有多么难以被说服,但却没想到,转生者所做的事情,从一开始,便远超他的意料。
&esp;&esp;他一开始并不看好转生者,因为这些都是世外之人,离这个世界太远。
&esp;&esp;所以哪怕他们掀起了这场杀劫,国师也认为他们只会是引导者,引导这片世界,落入最大的一场浩劫,至于结果如何,他们并不关心。
&esp;&esp;就像是疏离于世界之外,看人间热闹的邪祟。
&esp;&esp;但却万万没想到,他们非但以身入局,甚至做到了以身献局的程度,这……怎么可能?
&esp;&esp;怎会有外人,对人间做到这种程度?
&esp;&esp;“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esp;&esp;而同在此时的冥殿,胡麻吞掉了第六殿、第七殿、第八殿的帝鬼及满朝文武,也已变得法相高大凝实,一身凶威可怖。
&esp;&esp;青面獠牙,尽显凶相,目若铜铃,却又有着一种洞察万物的沉寂,他身在梦中,但却仿佛可以感受到大哀山上,国师以及其他人此时的诧异。
&esp;&esp;心底情绪,复杂已极,低低叹着:“这只是因为你们不懂,个人利益,声名,都不是最大的追求……”
&esp;&esp;“最大的追求,是实现自己的道理啊……”
&esp;&esp;“……”
&esp;&esp;“……”
&esp;&esp;人间,四府七州起了民怨,压死了昌平王,也将陈头降逼进了绝地之时,湖州之南,西北之地,西南之地,北地,也各有一片片前所未有的热闹掀起。
&esp;&esp;湖州之南,明州王率众兵马攻打渠州时,而南边则是留下了右路将军张燕北,率兵驻扎,以防南边异动。
&esp;&esp;他深知自家肩上,扛着保粮军的安危,一旦此地被人夺了,那东山道一带,包括了明州王的老家,也都会落入敌军手中,因此一日不敢懈怠,每日里驯马练兵,日夜循守。
&esp;&esp;早些时候,明王攻打猛虎关时,南边诸路草头王,还算老实,但在这一场人间杀劫掀起之时,便忽然之间,多了许多兵马前来袭扰。
&esp;&esp;老张只守不攻,也扛过了许多艰难。
&esp;&esp;最要紧是南边的混世王,颇有与明州王交好之意,无形之中,帮着解决了许多麻烦。
&esp;&esp;却不妨,随着杀劫掀起,南边混世王却忽然之间翻了脸,直接大军攻来,光头老张这一支守边军,便立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之中。
&esp;&esp;先是有一支背负着竹排的古怪兵马,身穿蓝袍,喜戴银饰,背上都背着一支竹筒,两军近了,便拿起了身后竹筒来敲,自家兵马便立时头昏脑涨,会立时被对方掩杀过来。
&esp;&esp;更有一些,便是活着回到了营中,身子上也出现了各种腐烂迹象,伤口之中,怪虫爬进钻出,非但他们成了累赘,连照顾着他们的人,也被这恶疾染上。
&esp;&esp;再有那湖州之南,十万大山,竟也像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