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就在双蒸酒未入小镇之前,安州转生者老高粱,正与众位同道,来到了辛山恶谷之前,如今这里已经被人称为鼠山。
&esp;&esp;概因此地有化鼠病流传,不知多少人,变成了老鼠,或是被人驱逐,或是主动逃窜到了这山上,以致满山上下,尽是那凶残可怖的大老鼠。
&esp;&esp;无数的百姓,在村间里长或是富绅管家的指引下,聚集在了这鼠山之前,准备着放火烧山,要将这些山上的老鼠烧死,唯有烧死了他们,才能平息老天之怒,才能让人安稳活着。
&esp;&esp;只是山上老鼠太多,百姓们便是手持火把,看着那满山一片片的眼睛,也不敢点。
&esp;&esp;“烧死他们,没有任何用处。”
&esp;&esp;而在此时,老高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笑着道:“你们可知他们为何变成了老鼠?因为他们偷了粮,只有老鼠会偷粮,所以他们才从人,变成了老鼠。”
&esp;&esp;因为此地多把戏门世人皆敬江湖异人,见着老高粱这模样,便都有些敬畏,就连那人群中叫嚣着要烧死这些老鼠的爪牙,都暂时观望。
&esp;&esp;“所以不可窃粮,但肚子饿了怎么办?”
&esp;&esp;老高粱笑着开口,转身看去,身后一位穿着体面的男子上前,正是糯米酒,手里提着一只米袋子,笑道:“我这里有粮,愿卖给你们,手里可还有钱?”
&esp;&esp;见着米袋子,人人生出饥火,但面面相觑,皆是穷苦之人,家都没了,哪还有钱?
&esp;&esp;糯米酒笑道:“多少都可以,有钱便卖。”
&esp;&esp;倒也不是都没有钱,只是有钱的,瞧着只那一小袋粮,这么多人瞧着,便是买了下来,怕也被人哄抢,不敢上前,倒是在这时,人群里,走出了一个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女孩。
&esp;&esp;她从自己脏兮兮的棉袄里面,摸出了一根用红绳串起的铜板,半个地瓜也买不到,努力地递了过来。
&esp;&esp;糯米酒笑着接过了她这一颗铜板,然后将米袋子提了起来,温言道:“接粮吧!”
&esp;&esp;小女孩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捧在袋子下面。
&esp;&esp;糯米酒打开了粮袋子,开始倒粮,只见那花白的米粒,从袋子里倒了出来,竟似无穷无尽,源源不断,不仅倒满了那女孩的双手,更是倾落在了地上。
&esp;&esp;很快便成了米堆,又很快便成了米山,到了后来,竟成了米江米河,在这山下,一片一片,白花花的耀人双眼。
&esp;&esp;无尽惊奇欢呼之声响了起来,便连那山上的“老鼠”,都颤巍巍的,站起了身,看着山下。
&esp;&esp;……
&esp;&esp;……
&esp;&esp;而在此时的小镇之上,双蒸酒扔进了碗里的那一枚铜钱,正是辛山脚下,小女孩用来买粮的那一个钱。
&esp;&esp;一个钱,便救活了无数人的命。
&esp;&esp;那这一个钱,便值得数万斤粮,便也值得无数人的性命。
&esp;&esp;这个钱,便是钱精。
&esp;&esp;粮不可凭空而来,皆是糯米酒以五鬼运财之法,四下里窃来,但他已向塘神起愿,借不食牛门徒之手,夺粮赈灾,但这所有的粮,都不是送白的,都是用这一枚铜钱买的。
&esp;&esp;所以,救的人越多,这枚铜钱便越重。
&esp;&esp;这便是憋宝之法,只是其他憋宝,多是窃天地灵宝,而如今他们却是反向使用,以这憋宝,成了窃取天地的养宝之法。
&esp;&esp;面对着西南扶摇王,神手把戏门,转生者并未让不食牛门徒参与,而是让他们施展神通,或变卖家产,用尽一切办法,取粮活人,皆是为了这一枚铜钱。
&esp;&esp;小镇之上,随着双蒸酒手掐法诀,指向那一枚铜钱。
&esp;&esp;无形之中,便只见这一枚铜钱好像变得无尽般大,圆圆滚滚,压在了偌大一方小镇之上。
&esp;&esp;一钱压百戏!
&esp;&esp;为生民开眼
&esp;&esp;叮叮当当!
&esp;&esp;铜钱跳动!
&esp;&esp;类似的动静,类似的场景,把戏门的人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毕竟出身江湖,这就是吃饭的道道儿,可是由来只觉得铜钱响动,最是悦耳,却头一回感觉,竟是如此的沉重。
&esp;&esp;叮叮当当,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分明只是那一颗铜钱在跳动,却像是耳朵里万千铜钱在跳动。
&esp;&esp;分明只是那镇子着上,袁家小班主碗里有一颗铜钱在跳,但众人也不知是眼花了还是怎么样,眼前都是一颗一颗的铜板在跳,跳满了眼,跳乱了心。
&esp;&esp;小镇里面,锣鼓声变得喑哑。
&esp;&esp;有人用力地敲着锣鼓,声音里暗含门道,想要将那进了镇子里来的人制住,但锣鼓声在这铜钱跳动声面前,败下了阵来。
&esp;&esp;火光彩灯,变得黯淡。
&esp;&esp;任是再漂亮的焰火,任是再精致的灯,似乎都不如那颗乌黑铜板上面,折射出来的光华。
&esp;&esp;不知有多少平日里在这江湖上有着偌大名声的把戏门能人,想要在此时出手,但却都变得束手束脚,脚步与身子,都变得无比沉重,叮叮当当的声音,充斥了自己的满心满眼。
&esp;&esp;各种奇诡把戏,在这一个钱面前,都仿佛失去了魅力,变得平平无奇。
&esp;&esp;而在小镇周围,各个方向,都已经有身影自暗夜之中浮现,遥遥向这片热闹看了过来,彼此之间,脸上都带着感慨。
&esp;&esp;有人道:“这位双蒸酒大哥,敢孤身入镇,做这最危险的引子,胆魄着实过人,他究竟是什么门道?”
&esp;&esp;旁边人笑道:“他啊,理论上讲,甚至都不属于门道里人,据说,来了这世间二十年,倒有十几年时间,在做教书先生。”
&esp;&esp;“至多不过,到庙里烧过香,略懂伺候鬼神的负灵之法……”
&esp;&esp;“只是在当初瓜州开第一次大会时,他娓娓而谈,极有道理,这才折服了众人,都推他为齐州的老大哥。”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