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极度理智。
所谓的极度理智,不过是迫使自己丢弃一些情感,承受一些失去而换来的好名声罢了。
覃聊在这个末世里,只有梅粤了。
反过来也是一样。
他俩经常对着对方说同一句话。
——‘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的。’
——‘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正是因为是对方。
覃聊把外套脱了下来,包裹住梅粤的尸体。
他感觉双腿似有千斤重,而怀里的人冷冰冰的,轻飘飘的。
他想,怎麽一个人一辈子这麽绚烂盛大耀眼,死了,却这麽轻呢?
他认知里那个总是嘟囔自己胖了一斤的女孩子,如今灰头土脸,浑身伤痕累累,皮开肉绽。
谢楚跟在他身後,替他抵挡了零星跑上来的几个丧尸。
覃聊先把梅粤的尸体放上飞机,自己才翻了上去。
大家都沉默着,谢楚踏上去的时候也沉默。
他的视线缓慢挪动着,最终在人群里发现了两个出乎他意料的人。
沈清和白偃。
沈清在检查他们带回来的药品,白偃在给他们包扎伤口和注射抗生素。
机舱内的气氛不算好,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楚有些意外,他知道基地派救援机过来会配两个人,一般其中一个会是医疗兵的角色。
但没想到来的是这俩。
也许是感知到了谢楚的目光,白偃先反应过来,回头对着谢楚浅浅一笑,“卫生院人手紧缺,我学了一点,他们就派我来接你们,给你们做下伤口处理,而沈清,他是自己请缨要来的。”
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明晃晃的说,沈清是自己舔着个脸要来的。
何蕉蕉怯生生的擡眼去看白偃,她刚刚一翻上飞机就被这个人的脸惊艳到了。
她以为谢楚就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现在多了个白偃。
加上这个白偃还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整个人温顺又乖巧,看起来就很好接近的样子,更是引人注目。
“……”
谢楚拧着眉上下打量他,忍了忍,没忍住,“可是你的手不是骨折了吗?”
白偃站起来,弯着腰从机舱那头走到谢楚面前,透过他脸上的面罩和谢楚对上视线,“你在关心我?”
不出所料的,获得了谢楚的无语。
白偃弯唇轻笑,不介意谢楚的沉默不语,只是用干净的毛巾蹭了蹭他面罩上的血迹,“我的手没事,没那麽严重。”
他眼睛一转,面露难色,捧着自己的手,小声嘀咕“只是偶尔会疼……”
谢楚象征性的捏了捏他的手腕,用劲不大,毕竟他又不是医生,只是走个过场,“那就不要一直忙来忙去,注意用手过当。”
白偃乖巧点头。
谢楚的视线挪到了覃聊那边。
覃聊也找了个角落缩着,他死死抱着自己的爱人,而他自己已经灵魂出了窍,比丧尸还要像活死人。
老光和胖迪都红了眼眶,低头不语。
身边的阿琪也正无声地抹着泪,她和梅粤关系好,加上年龄差,她都是把梅粤当亲姐姐,梅粤也总是照顾她。
谢楚走到阿琪身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擡手摸了摸她的头。
阿琪毕竟年纪不大,红着眼眶擡头,最终忍不住了,猛地扑进谢楚怀里,小声哭泣起来。
“队长……梅粤姐姐怎麽……怎麽……”
她哭的很惨很惨。
在失去了父母之後,阿琪再次失去了一个亲人。
而亲人的离世,是一旦想起就万剑钻心的疼。
谢楚其实,有点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