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皮表面的凉意透过病号服渗入脊背,但那人覆上来的体温像一剂镇痛药,将痛楚融成温热的泉水。
唇瓣相贴时,柯愈周身有些发颤,呼吸轻得像怕碰碎什麽,舌尖只敢在祁忻云的唇缝间试探。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一想到这段漫长的时光,他就会不甘心地仰头想加深这个吻,却被祁忻云按住了肩膀。
祁忻云的力道温柔却不容抗拒,他的唇峰蹭过柯愈鼻尖,温声道,“小心点。”
柯愈有些小失控,呼吸交缠的间隙,他的手指探进祁忻云後脑的发根,想同他贴得更近一些。
此时,茶几上祁忻云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祁忻云条件反射要起身,却被柯愈扯拽着,虽然力道虚浮得可怜,却足够让两人的唇再次相撞。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两人才不得不分开。
祁忻云偏过头的动作很轻,像是不愿惊碎这一刻。
来电显示“谷医生”几个字跳动着,他伸手去够手机,却被柯愈勾住後颈,鼻尖蹭过他滚烫的耳廓。
祁忻云接起电话,他声音稳得过分,耳尖却红得能滴血,“找到了,嗯嗯…这就回医院。”
他挂断,低头正撞上柯愈虚弱却又略带心疼的眉眼。
“我姐姐那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柯愈望着祁忻云,看着他慢慢戴上眼镜,眼里染着点急意,“我保证,我不会让她为难你的。”
祁忻云伸手将他从沙发上扶起来,掌心稳稳托着他的後背,“没为难。”
他指尖拂过柯愈颈侧未拆的纱布,声音依旧柔和,“她的诉求很合理,我很理解,她只是太担心你了。”
“可她……”柯愈还想辩解,话头却被祁忻云轻轻打断。
“书面情况说明,我昨天就写好了。”祁忻云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我效率很高的,一会儿就写好了,什麽都没耽误。”
祁忻云扶着他往门口走,到副驾驶旁时,从座位上拿起绣球花,把花递到柯愈手里。
他绕回驾驶位坐好,发动车子时,瞥见柯愈正低头看着怀里的花,问道:“喜欢吗?”
柯愈立刻擡头看向他,眼睛亮得像落了光,“喜欢。”
***
却州医院,普通病房。
值班医生掀起柯愈的病号服,後背的伤口泛着淡红,好在没有渗血,在叮嘱了几句後就离开了。
“疼成这样还敢偷跑?”谷音抱臂倚在门框上,“我怎麽就没想到在他床头装个锁!”
“手机没电了你都能打到车啊?那你怎麽付的钱啊?”谷音喋喋不休,“对哦,可以扫脸支付是吧,我真的是服了!”
柯愈脸上写满了心情好极了,无论你说什麽我都不会跟你计较的小表情。
祁忻云见谷音明显被惊出了冷汗,安慰道,“谷医生,你也累了一天了,不然先回去休息,明早还是八点来换我?”
“我可以拒绝吗?”谷音双手抱胸,显然是怒气未消,“不然,干脆把我的工资分你一半,这样我俩责任也能均摊,到时候在他姐姐面前,我也能解释解释。”
“我是病人,又不是犯人…”柯愈的语气一开始还理直气壮,但说着说着也自觉理亏,越说越没底气,“你这人,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祁忻云对着柯愈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斤斤计较?”谷音气急败坏,拿出了准备火拼的架势,但理智告诉他,他是个医生,“我…我走了,懒得管你!”
祁忻云目送谷音离开,和柯愈对视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然後将蓝绣球轻轻插入床头空置的花瓶。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柯愈试着撑起上半身,後背的牵扯痛让他倒吸凉气。
“慢点。”祁忻云快步走近,掌心贴着柯愈後腰将人托坐起来,问他,“伤口疼吗?”
柯愈摇头,视线落在祁忻云眼下的青黑,“案件有进展了吗?”
闻言,祁忻云的动作顿了顿,说道,“有进展。”
柯愈回忆着那天的细节,又道,“那天在二楼平台,关念的手扒着栏杆,然後护栏上的玻璃就开始碎裂,我瞥见他戴了枚戒指,有点像那种…”
“那种用于汽车的,破窗神器?”祁忻云回应着,但心里却又软又涩,说道,“好了,现在不早了,改天我们再讨论,好不好?”
柯愈乖乖点头,伸手抓了抓祁忻云的手臂。
祁忻云伸手托住柯愈的後背,按下床头的按钮,床板缓缓降下时,他小心地扶着柯愈躺好,替他掖了掖被角,“谷医生人挺好的,还给我带了个躺椅。”
柯愈乖乖躺下,刚躺好又擡手勾住祁忻云的袖口,犹豫了一会儿,问他,“那……我们现在是什麽关系啊?”
祁忻云看着他紧张得抿紧的唇,眼底漾起点笑意,语气像在询问对方的意见,“亲密关系?”
柯愈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绷不住地上扬,用表情表达着对祁忻云的答案颇为满意。
监护仪的滴答声似乎都动听了些,月光从窗外溜进来,落在床头柜的蓝绣球上,也落在了两人的身上,氤氲且安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