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朗和程时栎从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对程家的情况不能说是了如指掌,但至少是比外人要懂得更多。
其实他早该看出来的,那些不公平的背後或许另有隐情。。。。。。温朗实在难以开口,沉默许久,车厢里终于再次传来他的声音,“新闻里很多细节没有披露,沈。。。。。。沈惜其实涉嫌一起重啓的谋杀案,受害人是程沐灵当年因为‘车祸’去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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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时栎午後抵达程家老宅。
偌大的别墅区被白雪覆盖,前来接他的是前阵子见过的管家,恭敬地喊程时栎大少爷。
程时栎来之前去了一趟叔婶家,因为没寻到程沐灵,所以转而回了老宅。
四周很安静,进到屋子里,程时栎四下看了看,才转过头问道:“沐沐是不是在家里?”
“是的大少爷,小姐在老太爷的书房。”
程时栎点了下头,正欲往楼上走,又听到管家说道:“小少爷也在。”
程知远?
程时栎皱起眉头,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他没敲门,上楼後直接推门而进。
老爷子的书房是个小型会客厅,中间是会客沙发,多年未见,程时栎一眼便看到坐在那儿的爷爷,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略显苍老。
程知远的脸色并不好,双眼凹陷唇色发白,他此时站在老头身侧,听到声响,扭过头来。
看到进来之人,程知远猛地大笑起来,“爷爷,您真是老了糊涂了,这可都是他们联手设的局,我才是程家唯一的继承人啊!你怎麽能轻易——”
话未说完,被坐在沙发上的程沐灵打断,“真是好笑!程知远你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凭什麽当继承人?”
听到“杀人犯”三个字,程知远怒目圆瞪,几乎是嘶吼地说道:“这都是他们的阴谋,让我们自相残杀的手段罢了!!”
程时栎不知他们在讨论什麽,但看程知远如此癫狂的状态,必然不是什麽好事。
两人似乎打算继续争吵,程老爷子擡了擡手,闭上眼睛,“够了,小远你先出去。”
程知远咬着牙往外走,路过时恨不得将程时栎吞之入腹。
程时栎朝会客沙发走近几步,程沐灵双眼通红,擡头喊了声,“哥,你来了。”
老爷子像是背後长了眼睛似的,接连咳嗽了几声,继而说道:“既然来了,就过来吧。”
“你也出去吧,我和你哥单独聊两句。”
说实话,程时栎对老头并非毫无感情,他小的时候,即便闯了大大小小不少祸事,也顶多被老爷子斥责几句。
人心是肉长的,或许老头也曾认真呵护过他这个小辈,所以程时栎在梦醒时分,才会觉得痛苦,觉得难以接受。
老爷子闭着眼睛,似乎不愿看一眼多年未见的孙子,“我老了未来终究是你们这些小辈的,你去转告黎家小子,让他尽快注资。”
程时栎不明白,“什麽意思?”
听到这话,老爷子眉头一皱,这才睁开眼睛来,“你不知道?”
程时栎反问,“我应该知道什麽?”
“下周开始你可以接手小远在集团的工作。”老爷子神色疲惫,也懒得和他废话,冷笑一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便已经是程氏集团的继承人,没想到黎家小子筹谋了这一切,却唯独没告诉你?”
程时栎当然不知道,他从两个月前便被黎辘困在国外,回国之後更是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如温朗所说,现在的程家不过纸老虎,轻轻一捏就碎,难以回拢的资金和持续下跌的股票,资金链迟早会断裂,温朗还说,如今有能力救程家的只有黎辘,而作为交换条件,黎辘到底想和程家要什麽?没有人知道。
所以,费尽心机把程家拉下水,难道只是为了给他在程家谋个一席之位?
简直疯了。
程时栎实在猜不透黎辘到底想做什麽,他现在唯一明白的是,成为继承人不是自己想要的。
片刻後,程时栎摇头,“我不愿意。”
老爷子一愣,但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保持着该有的风度,“事关程家生死,由不得你开玩笑,愿不愿意也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
程时栎笑了笑,想,老爷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啊,当年将他赶走从户口里除名的时候,说程家的一切和他程时栎无关,如今却又要他为“程家的生死”负责。
真是可悲又可笑。
“你们之间的约定,又关我什麽事?”即便黎辘是为了他,程时栎也并不打算领情,“什麽狗屁继承人,谁爱当谁当。”
程时栎说完烦躁地起身,径直出了书房。
下楼时,他被告知程沐灵已经跟着程知远离开。
管家是老人,最会察言观色,见程时栎神色不佳也没再说话,默默安排好司机,将人送到门口。
两人刚出门,便看到一辆suv在不远处停下。
外头在下雪,程时栎一眼便认出那是黎辘的车,他下意识要跑,双脚却好似被冻住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黎辘从驾驶座上下来。
黎辘像是有预知能力,面色平静,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能在这儿遇到逃跑的程时栎。
冷冽的风声擦过,程时栎看向穿着黑色大衣的黎辘,看着对方一点一点走近,男人额前发丝上似乎沾着白色的碎雪,染上霜色。
那人并未走到跟前,只是站在台阶之下,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微微擡眸。
黎辘的声音依旧冰冷,看向他的眸光却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温度,“小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