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与熟悉的陌生人
听到母亲那句充满善意却完全偏离方向的猜测——“它是不是饿了?还是迷路了?这麽漂亮的布偶猫还是第一次见呢!”——宋承智内心一阵无力。
她多想告诉妈妈,我就是小智啊!可出口的只能是更加焦急的“喵呜”声,只能用脑袋更用力地蹭着妈妈的小腿,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自己的身份。
父亲放下酒杯,打量着她:“品相是不错,像是名种猫,怎麽弄得这麽脏?”他语气依旧沉闷,但少了驱赶的意思。
“肯定是饿坏了。”母亲心疼地说,转身去厨房准备食物。
宋承智只能跟进去,看着母亲为她准备鸡肉丝。她顺从地吃了几口,不是为了饥饿,而是不忍心辜负妈妈的心意。她一边吃,一边擡头用那双湛蓝的眼睛依恋地望着母亲。
母亲越看越觉得惊奇,这猫的眼神太过通透,那专注的神情……她忍不住轻轻抚摸猫咪的脊背,对走过来的丈夫说:“老头子,你看它……我看着它,心里怎麽就又酸又暖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父亲开门,外面是满脸焦急的许梦旋。
“叔叔阿姨,对不起打扰了!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白色的布偶猫?它从我那里跑出来了!”许梦旋急切地问,目光很快锁定厨房里的白猫,松了口气,“‘总裁’!你真的在这里!”
宋承智听到声音擡起头。许梦旋的出现让她既安心又紧张——安心的是她来了,紧张的是怕她看出端倪,更怕父母联想到什麽。
“许助理?”父亲有些意外,“是你的猫?它跑到我们家厨房了。”
许梦旋连忙走进厨房,看到宋母正蹲在地上温柔地抚摸着猫咪,而猫咪也异常温顺。这一幕让她心里莫名一软。
“阿姨,它没打扰你们吧?这家夥最近总想往外跑,没想到这次跑这麽远。”许梦旋说着蹲下身,想要抱起宋承智。
出乎意料的是,平时很顺从的布偶猫这次却不太愿意离开,爪子轻轻扒着地面,回头望着宋母,发出细细的叫声。
宋母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它……它是不是不想走?”她的手还停留在猫咪的背上,眼中流露出不舍。
许梦旋也很惊讶。她轻轻用力,将猫抱进怀里,对宋母歉意地笑笑:“它平时很乖的,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可能是……觉得您特别亲切吧。”
这句话让宋母的眼眶又红了。她看着许梦旋怀里的猫,那猫正回头望着她,眼神清澈得让人心碎。
“它有一双……很熟悉的眼睛。”宋母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
许梦旋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只是觉得宋母是因为思念女儿而触景生情。她柔声安慰:“阿姨,您要是喜欢,以後我可以常带它来看您。”
宋母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轻轻点头:“好,好啊……”
抱着宋承智离开时,许梦旋能感觉到怀里的猫一直在不安分地扭动,回头望着那栋渐渐远去的别墅。直到拐过街角,它才安静下来,把脑袋埋在她的臂弯里。
“怎麽啦?”许梦旋轻轻抚摸着猫咪的背,觉得它今晚格外反常,“你也感受到那栋房子里的悲伤了吗?”
宋承智没有回应,只是在她怀里轻轻颤抖。
许梦旋叹了口气,把猫抱得更紧了些:“那是我老板的父母。他们的女儿,我的宋总,已经失踪快两个月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看到他们那麽难过,我却什麽都做不了。”
宋承智的心猛地一颤。许梦旋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的真切悲伤,让她既感动又愧疚。
“有时候看着你,”许梦旋继续轻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我甚至会胡思乱想……如果你能变成宋总该多好。她就像你这样,看起来高冷,其实很温柔,眼睛也和你一样是漂亮的蓝色……”
这些话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宋承智的心。原来在许梦旋眼里,她是这样的吗?
“我是不是很傻?”许梦旋自嘲地笑了笑,揉了揉猫咪的脑袋,“居然对一只猫说这些。”
她们回到公寓时,元宝兴奋地跑过来迎接。但宋承智没有像往常那样嫌弃地躲开,而是罕见地允许小家夥蹭了蹭自己。
夜深了,许梦旋抱着两只猫坐在沙发上。元宝在她腿上睡得香甜,而宋承智则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月亮,思考着下一步该怎麽办。
许梦旋完全不知道,她每天抱在怀里丶倾诉心事的布偶猫,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宋总。而宋承智也无法告诉她真相,只能以这种方式,默默守护着两个她最爱的人——父母,和这个暗恋她许久的女孩。
这种咫尺天涯的处境,让宋承智前所未有地渴望恢复人形。不是为了夺回公司,只是为了能亲口告诉所有爱她的人——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