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中长寿者,能活到的一百多的不在少数。谢了了他们更不用说。
“不会那麽糟的,你将你的血给你家人就是。你喝过我的血,你的血里也有邪术的作用,喝了也能让人活久些,只是已微乎其微,你不说没人知道。”陈遂说,“你别和你家里人说这事,若是有人要抓你炼丹,我在剑宗可万万护不住你。”
太阳晒在身上,教他浑身都微微发烫。
陈遂擦去面上的薄汗,缩到树影下去:“记着我跟你说的话。”
老四郑重其事地点了两下头:“明白了,陈大夫。”
“反正你说的总是对的,要不要再往里走一走?”
陈遂没带老四去楼阁里,只是在外边转了几圈。
那些好东西,陈遂要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或是盯着穆为霜弄才放心。
他已为老四收拾好了一袋子能修炼至元婴的功法和用材。老四最後能走到哪一步,只有天知道。
“你认为呢?”陈遂问,“你想即刻啓程,还是再走一走?”
老四拨弄着旧封皮:“我也不知道。”
“陈遂,跟着你,我见过了太多我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我觉得你好像什麽都能做成。要是跟你分开,真有些不大习惯,乍一回到我自己该有的日子里去。再也没有那麽多顶尖的修士追在我屁股後面跑了。”
“但是跟着你,我最後会跟不上你。楚遥也好,陈遂也好,你是和谢了了一样的人,不是和老四一样的。最後你们都会远远抛下我,就和银姝抛下施义一样。你记得我就够了,我也算长脸了。”
那很没志气了。
陈遂仍记不起来捅他的剑是谁的,只记得自己流了很多血。
“那往里边走走吧。”陈遂起身。
他如今已能扶着墙自己站起来了,腿只要不是一路狂奔,也是能正常用的。
谢传恨的剑在银姝那,谢了了听到老四要回铁牛岭,很贴心地借了把剑给银姝,让银姝将陈遂完完整整带回来。
这些摊子上卖的东西其实大同小异,只有老四才看得目不暇接。
剑谱丶玉石,或是不值钱的法宝。
“你要不要这个?”老四又在摊子上蹲下。
陈遂被日头照得有些烦。但老四总说他面色苍白的样子像鬼,要多晒晒太阳。
他望过去,老四拎着一对耳坠。
那翡翠耳坠在太阳下,好似两滴青绿的水。
“我们这里没有姑娘,你买那个做什麽?”陈遂奇怪道,“你是和银姝一样,看了奇怪的书,想往自己身上奇怪的地方穿孔麽?”
陈遂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引得路边的小贩频频侧目。
“我说它和你的眼睛好像,都是绿色的。”老四有些害臊,“我倒是忘了你没耳洞了。”
“可以有。”陈遂走到摊子前,“那给我买。你还是个很孝顺的坐骑,都懂怎样孝敬主人了。”
那摊子上有种熟悉的气息。
陈遂说不上来,摊主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头发掉得精光,只剩下几根胡子。
“这位公子,我看你与我有缘。”老头包好耳坠给陈遂,“你的双眼很漂亮。这位公子是你叔叔吧?”
老四翻了个白眼:“没眼力见的。”
“我今年五百岁了。”陈遂乐不可支地戏弄他,“你们对我来说都是後辈。”
老头信以为真:“保养得真好。这些宝贝都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您看看。”
“那里放了什麽?”陈遂指了指。
布上放着的那小白瓷瓶,夹在这些宝贝当中并不显眼。
“是碎剑,那剑也是好剑,只是碎得太厉害了。公子,若你要,你便拿去,当作耳坠的赠品。”老头说。
楚天阔的气息。
陈遂又一次见到楚天阔的碎剑。
“我要了。”他说,“耳坠不用包了,我挂上去。”
或许事情全貌要比陈遂想得复杂许多,陈遂太多事无法想起。
他接过耳坠,直接串在耳垂上:“老四,我们该走了。银姝还在等我们。”
老四望着他耳孔上流出的血,几度想说些什麽,最後还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