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少年的一字一句中,黎殇顿时浑身激灵,後背也隐隐发凉。
这人,是怎麽知道自己雇凶……大脑一片混沌,可感受却越发清晰,黎殇也说不出是自己醉得糊涂还是被眼前的少年惊醒。
“怎麽?你现在难道不想看到他同样狼狈落魄的模样吗?”
少年的声音像从深山夹缝里穿出,带着为未知的神秘与诱惑,试图将人拉回深渊。
黎殇凝视了对方半晌,也不知道心里有何想法。总之,在少年难掩的兴奋中,只见他最後反而用一种极其冷静的语气道:
“有病。”
说完,不顾少年瞬间扭曲的面孔,黎殇又是拎着酒壶摇晃着往前走去。
一个醉鬼,做出什麽出人意料的事都不大出人意料。如方才,亦如现在
——两天未至茶铺的黎殇却跌跌撞撞走进了茶铺。
眼下,天色彻底昏沉,茶铺大门也只是虚虚半掩着。店里的夥计正忙着打烊的事宜,一见浑身酒气的二少爷进了门,衆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上前搀扶。
黎殇是想下意识推开旁人的,可却在低头的瞬间跌入一双漂亮的眼。
孙繁一面安抚酩酊大醉的黎殇,一面带着人朝偏厅走去。
两日未见的黎殇,一见面便是如此颓废模样,孙繁也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
这两日黎家发生了什麽他并不知晓,可从黎殇的状态来看,孙繁也知道黎殇怕是遇到了极其棘手之事,甚至是遭遇了什麽不小的打击。
总之先安顿好黎殇再说吧。孙繁半拉半拖的将人往椅子上带。好不容易让黎殇安分地倚靠在扶椅上後,他已是气喘吁吁。
可一擡眼,却撞上黎殇那双清明的眼。
黎殇只是定定地看着孙繁,目光轻轻的描摹着孙繁柔和的眉眼,向下,是丰润的唇,再向下……他从未发现原来孙繁如此漂亮。
而孙繁,他同样看着黎殇,感觉着对方炙热的眼神,揣测着对方平静眼神下隐藏着的波涛汹涌。
他有些害怕了,他开始挣扎。
可黎殇的一双手却死死按在他腰际,手心里的温度又是那麽滚烫。
一瞬间,孙繁竟是直接软了身。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恩人,是他视为明月之人,可如今,他就在眼前,这样坦诚的,赤裸的。
孙繁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可以触碰。
芙蓉帐底奈君何,孙繁想,自己大概也是醉了。
黎殇本就不善饮酒,几日的糊涂难得换得一夜的荒唐。
天大亮时,他才悠悠转醒。
宿醉後的报应也迅速来临——头被斧头豁开似的疼。黎殇扶着额缓了片刻,这才有馀力去思索自己的处境。
与此同时,昨夜的记忆碎片似的往脑海拼凑,黎殇努力思索了片刻,蓦然,想起了什麽,慌乱地往四周一看——竟空无一人!
往身上一探,衣裳倒还完整。黎殇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穿戴好鞋袜,忍着不适出了门。
也不知是疑惑还是烦闷,大梦一场後,黎殇也无心在此流连,尤其是想到春风得意的黎愁,他是连见也见不得。
黎殇自己心里各种纠结,一出门,管事便自觉迎上,一旁的夥计也壮着胆子偷偷用眼瞧他。
管事显然是有要事相告的,可眼下黎殇是倦得厉害,挥了挥手,他示意掌柜闭嘴,“我先回趟黎家。”话毕,他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然而,此时的黎家大门外,正上演着一出离别戏。
准备好茶叶公据与路引後,云涯和大山也到了出发的时间。
为了方便出行,二人轻装上阵。
两匹马,一些贴身衣物与盘缠,外加一点茶叶,一目了然。可即便如此,临行前,黎愁还是拉着云涯仔仔细细盘点了好几次。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被黎愁拖着无法啓程的云涯终于忍不住了:
“黎愁——”
“嗯?”闻言,黎愁这才擡眼去瞧云涯。
可云涯却趁机捧住黎愁的脸,不管不顾对着唇就是一吻。
如此突然的举动,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而後纷纷转身看天看地。
一吻即毕,云涯又去探黎愁的神色,却见黎愁几乎是涨红了脸,又一脸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