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往周围环视一周,随即将目标放在那率先持刀进攻之人。
先前,云涯便同其交过手,因而也清楚对方身手如何。
若不是对方仗着人数碾压,解决这样一号人物,绝对是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就算是如此,云涯也并不自乱阵脚。
道道寒光从眼前擦过,堪堪躲过後,云涯目光一定,见那带刀男子扑了空,他抓住时机,借着黎愁的力便是一翻,双脚狠狠往那男子胸口一踹。
就在男子承受不住跌地时,云涯竟如鬼魅般朝男子闪去——夺刀丶抹脖,一气呵成。
一套连招行云流水,不只是欲夺云涯性命的杀手目瞪口呆,就连身旁的黎愁也是大气不敢出。
转瞬之间,这人就这麽在自己倒下了。
比起云涯成功杀死敌人的庆幸,他心里更多的是直面死亡的惊恐。
生与死,就在这一线之隔,稍有不慎,便是如此下场。
黎愁瞳孔震颤着望着云涯,他想离云涯再近些,可又怕碍了云涯的手脚,成了那根拖累云涯的尾巴……虽然现在已经是了。
“你居然!”眼见同伴就这麽倒在自己眼前,其馀的杀手皆是勃然大怒,想不到这个云涯还如此难以对付,竟白白折了个兄弟,“我要你血债血仇!”
比刚才更猛烈的攻势如同雷霆万钧般朝云涯袭来,云涯一手挥刀,一手护着黎愁,一双眼更是丝毫不敢松懈,无时不刻不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但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杀手哪里会让云涯的手,满天的箭矢如同落雨点点,云涯不得不带着黎愁往後撤退,可刚一退步,身後便闪过个目如鹰隼,手持长剑的精瘦男子。
云涯的确身手不凡,想快速将其一招毙命,简直难如登天。
但,与其他杀手不同,这名长相尖嘴猴腮的男子显然是有了自己的打算,有言道:打蛇打七寸,而云涯的软肋不就明晃晃地在眼前吗?
男子眼神与云涯擦过,就在云涯有所察觉转身出刀的那一刻,他抽剑向前,剑势快而猛,直直朝黎愁而去。
男子的出手太过直白,仿佛目标就只是黎愁,见剑锋突然对准自己,黎愁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可云涯又怎会让他受一点伤害呢?
可事情远远没有这麽简单。
就在云涯挥刀作挡的那一刻,他的身後却突然传来另一股凌厉的风——其馀人见状,已然将刀锋对准云涯。
是救黎愁还是保自己,这个问题云涯根本不需考虑。如果这一世他的死能换黎愁的生,岂不也是不负重来一回?
没有任何犹豫的,云涯攥紧手中的刀,带着破釜沉舟决心朝男子挥去。
男子猜到了云涯会护着身边人,却没想到云涯竟连自己的命也不要,狠了心朝他扑来。更让男人意外的是,云涯身後那把锋利的剑锋,并没有成功拿下对方性命,而是……
在男子颈间鲜血喷涌而出的那刻,云涯的後背同样覆上一片温热。
在云涯眼中,男子将剑对准了黎愁,因此他奋力一击,只为求的黎愁的一线生机。
他顾不上自己身後危机四伏,却也忽略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在发觉其馀人欲对云涯出手时,黎愁同样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云涯挡下致命一击。
黎愁没有想太多,他也只想云涯活着,仅此而已。
男子倒下了,睁着眼,仿佛有所不甘。欲伤害黎愁之人已经殒命,可云涯却是浑身僵硬,想象中的痛觉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背後的重量
——身中数剑的黎愁已然支撑不下,直直地倒在云涯後背。
“黎愁!黎愁!”
云涯切切地呼唤着黎愁,可黎愁再也无法回应云涯了,在云涯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已经缓缓闭上了眼,只剩嘴还微微张着。
或许他是想说些什麽,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哐当”一声,云涯再也拿不住手里那把依旧淌血的刀,任由它从手中脱落。
一把拥住跌倒的黎愁,云涯不敢置信,为什麽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为什麽会是黎愁替他挡下这一剑?为什麽重来一世他还是护不住黎愁?
为什麽?为什麽?有太多太多的为什麽。为什麽他要固执地劝黎愁前来此地,又为什麽自己懈怠到如此地步,叫黎愁替自己丢了命。
紧紧搂着黎愁,云涯整个人如坠冰窟。看着那双紧闭的眼,他像一具丢了魂魄的空壳,失魂落魄的,那麽无措。
温热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云涯慌乱地想止住,却怎麽也无法止住。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迷糊了他的双眼,云涯又腾出手去抹,一把泪,一把血地抹。
而那群杀手呢?他们似乎也没想到黎愁会死在他们面前,因而也怔愣了片刻。
但眼下可是对云涯出手的大好时机,又有不怕死的蠢蠢欲动,可刚一出手,云涯便翻身跃起。
不顾那人手里的武器如何锋利,云涯一拳朝对方胸口袭去,又狠狠的攥住对方脖颈。
他双目赤红,素白的长袍上尽染鲜血,这模样,倒是像从活生生从地狱钻来的恶鬼。
很快,那人便在云涯手里断了气。见状,这群杀手後背反倒攀起丝丝凉意,加上已有三名弟兄已经死在云涯手里,这一刻,他们也生了退意:
“今日我们就先放过你,等下次再见面,你绝不会有那麽好运。”
一句轻飘飘的威胁,显然没有进云涯的耳。俯身抱着黎愁,他已经顾不得其馀人了。
黎愁是在他们手下丧生,此刻还能为黎愁报仇。可他心里清楚,没有了黎愁,这一切也就没有了意义。
浑浑噩噩地抱起黎愁,云涯跌跌撞撞:
“找大夫……对,找大夫,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一定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