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
马车在茶铺前停下,从车内走出的,是两个身姿不凡的男子。
茶铺内,正执笔记账的管事听到门外的声响,搁笔扭头一看,立即换了副谄媚的神情,恭恭敬敬地迎上:
“大少爷,您来啦。”
黎愁点了点头,略过管事,和云涯一前一後走至柜台前的小方桌处落座。
这原是方便客人品茶歇脚之地,眼下,黎愁却不往偏厅而去,偏偏在此停留。
管事虽心里疑惑,但面上也只能按下不表,照常为黎愁与云涯斟茶倒水。
做完这一切後,见黎愁无其他要事,管事又绕回柜台後,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
只是,不论是在他提笔还是拨弄算盘时,那道从前方传来的炽烈视线却从未收敛。惴惴不安地,管事擡眼去瞧黎愁,却恰好与黎愁的目光相撞。
再也无法忍耐了,管事主动开口询问:“少爷……可是有何吩咐?”
黎愁收回目光,抿了口茶,这才悠悠道: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店靠的也是门面。这柜台也是的店内的一部分,掌柜不觉得,有些过于凌乱了吗?”
凌乱?糊里糊涂地,掌柜回头一看:
柜台上除了茶袋和一些供人观赏的装饰外,还有什麽?况且,每件物品都按大小与合适的位置摆放整齐,并没有堆积在一处,谈何凌乱?
可就在管事回头的时间,黎愁身边的云涯已径直起身,朝柜台而来。
在管事诧异的目光中,他抄起挂在一旁的掸子,就要动手。
“等等!不必麻烦云公子了,”慌乱间,管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夺下云涯手中的工具,“我来,我来就好!”说着,他讪讪一笑,旋即转身一点一点擦拭起柜台来了。
好在云涯也不是真心想动手,见管事接过手中的任务,他也就重新到黎愁身边坐下。
不过,黎愁似乎是真的十分在意这店内柜台的整洁与否,不论管事如何动作,黎愁的目光都从未离开。
发觉此点的管事更是後背一阵发凉,在黎愁的监督下,他不得不卖力地将柜台擦得一尘不染。
只是,或许是因为紧张吧,在两双锐利的眼睛下,管事竟漏了角落里一个花瓶……
在黎愁的影响下,这一整天,管事心里都隐隐不安,像是即将有什麽事情发生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在夥计离开後,店铺也打了烊,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到柜台角落,管事目光落在架子上一个牡丹描金花瓶,双手往瓶身一扶丶一扭,从另一侧架子底立即弹出一个暗格。很熟稔的,管事伸手往暗格里一探——奇怪?怎麽……
惶恐中,管事彻底拉开暗格一看,只见原本装着一本账本的暗格里如今竟是空空如也。
“你说什麽?账本被偷了?”偏厅里,黎殇拍桌而起,怒不可遏道。
“少爷息怒,息怒啊,”管事缩着肩,在黎殇前战战兢兢地,“明明我中午还见到账本的……”
“一个管事,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黎殇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径直略过管事,直奔柜台而去。
转动花瓶,在暗格弹开的瞬间,黎殇立即探去目光——柜子中,真的不见账本!
愤然转身,黎殇是火冒三丈,指着面前的暗格,他质问着管事:“这是怎麽回事?”
“少爷,我也不知道啊。”不止是黎殇,管事同样是心急如焚,这本账本向来由他保管,如今毫无征兆地丢失了,若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他同样会被卷入祸端。
“今日,除了上茅房,我一直一直在此处啊!况且,况且有谁会找到这里竟藏着账本呢……”
“你个蠢货!”黎殇几乎就要一拳往管事身上挥,他是恨铁不成钢。如今账本消失不见,摆明了就是有人特意盯上了他,他还一脸无辜茫然。
“给我想,好好的想!最近这几日到底有什麽异常之事。”
“异常之事……”掌柜回想了近几日茶铺内的动静,冥思苦想却想不出有什麽怪异的人和事,只是……
“只是今日上午大少爷曾带云涯来过,而且以柜台脏乱为由要求我清理,”在黎殇震颤的瞳孔中,管事再度开口辩解,“可是,我并未让他们二人亲手触碰这花瓶啊,而他们又怎能得知账本就藏于此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