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向桌面,电子镣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如果你们早一点选择相信,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怪你们!我们只是想保护小动物,我们又能怎麽做?去求那些拿动物脑浆换奖金的研究员吗?去跪舔那些把抗议信当废纸的官僚吗?”
审讯室内的情况被实时传送到专案组办公室,麦隽盯着显示屏里激烈争执的画面,突然一拍桌子,“她这话应该去质问项一律啊!当初第一批投诉信就是他压在抽屉里的,这关我们专案组什麽事?”
付瑶琴闻言立刻瞪他,“你这话可别给我们组长听见。”
路西哲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衬衫的袖口被他卷到手肘,正用消毒棉片擦着手,“不过现在这麽一闹,局里说不定又要牵头开个新的专案组了。”
年文艺立刻接话,眼神里带着促狭的笑,“我看就让麦隽去当组长,正好发挥他这咋咋呼呼的本事。”
“哎,你们怎麽回事!”麦隽又气又急,下意识提高了音量,“我等下就告诉组长,你们搞职场霸凌!”
审讯室内,唐凌的情绪激动让皮下紫斑骤然爬满脖颈。
她双手似乎开始不受控制了,肩膀不停乱颤,突然就擡手划破了自己的皮肤,瞬间,鲜红的血珠涌出来,在小臂上划出血淋淋的伤痕。
“要让更多人听见……”她的呢喃混着血沫从齿间溢出,手指在桌面上痉挛,“每一场演出都是一场屠杀……”
祁忻云通知医务室的同事介入,对唐凌说,“那就这样吧,可以结案了。”
“我不会承认的!”唐凌突然挣扎起来,新的血珠立刻涌出来,“我受伤了,意识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怎麽会沾着什麽催化剂!除非……”
祁忻云问,“除非什麽?”
唐凌毫不犹豫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的狂热比刚才更甚,“除非你答应我会彻查仿生动物这个産业链的阴谋,不然我们不会停,每一场仿生动物的演出,都会变成提醒世人的警钟。”
“你提到的‘我们’,执行处都控制了。”祁忻云调出实时监控画面,九个绿色的圆点分布在不同的审讯室里,都是今早从医院门口带回的动物保护协会会员。
“从策划的七个人,到藏在郊区仓库调配催化剂的两个,一个都没跑掉。”他顿了顿,看着唐凌骤然收紧的瞳孔,补充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唐凌沉默了几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血沫在唇上留下暗红的痕迹,“我们曾经查到,他们的基地可能设在某个岛上,因为运输记录显示,所有仿生动物的主体部件都走水路。”
“而且这些东西的程序和外部承载物是分开生産的,程序的出处我们查不到,但是,再厉害的算法也需要投喂数据。”她的声音开始发虚,显然是体力不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为什麽就不能相信我?”
祁忻云身体微微前倾,灯光在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须臾,说道,“好,我知道了。”
唐凌突然抓住他转身的动作,声音里带着最後的执拗,“你要相信我!”
祁忻云没再说什麽,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和唐凌解释清楚,有些事情,不是靠相不相信就能解决的。
作为专案组的组长,祁忻云所能做的丶应该做的,无非是排查这次的事件是否与“远景创界”有无关联,至于唐凌口中可怜的动物,他只能在结案报告里提出,最多加粗标红,执行处会不会继续彻查,已经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了。
一见祁忻云回到办公室,麦隽和年文艺立即从工位上站起了身。
祁忻云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这次的情结案报告文艺写一下。”
“好的,组长。”年文艺递过一份烫金流程单,封面上“海洋奇遇城安全事故说明会”几个字格外刺眼,“对了,项组长刚来通知,说明会还有四十分钟开始,让你务必到场。”
麦隽翻了个白眼,“他原话是这样的?我看是‘勒令必须到场’吧。”
“你先去会场准备一下。”付瑶琴对麦隽说,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茶走过来,“组长,西哲那边检验报告收尾了,我让他先下班了。”
她把茶杯塞进祁忻云手里,“说明会流程我看过,控制在四十五分钟左右,重点环节都标出来了。”
祁忻云捧着温热的茶杯点头,暖流顺着掌心漫到四肢百骸。
付瑶琴忽然想起什麽,从抽屉里拿出平板点开,“对了,昨天补录虹膜的几个人里,有个信息有点奇怪。”
屏幕上跳出柯愈的身份资料,却州大学AI犯罪系研一学生,身高体重精确到小数点後一位,备注栏里“严重酒精过敏”几个字用红笔标出。
“信息很详细啊。”祁忻云指尖划过屏幕上柯愈的证件照,照片里的青年眉眼干净,唇角带着点疏离的笑意。
“详细是详细,但这份资料是昨天早上刚更新的。”付瑶琴放大更新记录,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08:23。
她又道,“他下午才来补录虹膜,上午资料库突然更新了他的完整信息,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祁忻云的指尖顿在屏幕上,“这个资料库权限极高,处级以上才能操作,丛臻都没权限修改。”
他沉吟片刻,将平板递回去,“应该只是正常的信息补录,别多想。”
“也是,总不能是川局亲自录入的吧。”付瑶琴笑着耸耸肩,说道,“那组长你赶紧准备一下吧,项一律那边估计已经在会场摆好pos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