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洞本身就有未知变数,暗处还可能藏着一个不知道会什麽时候丶以何种方式出现的殷玄烬。他自顾不暇,如何能再分心护住云澈?让他跟着,才是真正将他置于险地。
他必须狠下心。
郁行初站起身,走到石门前,却没有打开禁制,只是隔着门,用尽可能冰冷平稳的声音开口:“名单已定,并无你。此行凶险,非是儿戏,你修为尚浅,留在宗门好生修炼,勿要任性。”
门外的拍打声停了停,随即是云澈更加委屈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师兄!我可以帮忙的!我最近修为也有进益的!我不会乱跑的,我就跟着你,给你递丹药也不行吗?”
“不行。”郁行初的声音硬得像石头,“我无需你递丹药。照顾好你自己便是。”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石门外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云澈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掩饰不住的伤心:“师兄……你最近到底怎麽了?为什麽好像……很讨厌我?是我做错了什麽吗?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那声音里的难过几乎要溢出来,穿透石门,砸在郁行初心上。
郁行初喉咙发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酸涩难言。
他不能说。重生之事,荒诞离奇,更不能将云澈牵扯进他与那些人的孽债里,上一世,最对不住的就是云澈,眼下只有冷漠的拒绝才是保护云澈的唯一方法,他只能继续扮演这个冷漠丶不近人情的师兄。
“你没错。”郁行初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只是我需要静心修行,无暇顾他。你……回去吧。”
门外再无声响。
又过了许久,才传来极其轻微丶慢慢远去的脚步声。
郁行初背靠着石门,缓缓闭上眼,仰起头,将胸腔里那股翻腾的酸楚狠狠压了回去。
对不起,云澈,远离我,你才能平安。
三日後,清晨。
郁行初换上一身利落的劲装,将佩剑检查再三,确认那枚惹祸的玉符被牢牢封死在洞内,这才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洞府。
山门外,此次同行的五名内门弟子已等候在此。见到他,纷纷行礼:“大师兄。”
郁行初目光扫过几人,都是些面熟的师弟师妹,修为在筑基中期到後期不等,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显然,他近日的变化和掌门亲自点名他带队的事,早已在宗门内传开。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言简意赅:“出发。”
说罢,率先御起宗门制式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向黑风洞方向而去。其馀弟子见状,连忙跟上。
队伍最後方,一棵古树後,云澈探出半个身子,眼圈依旧红红的,望着郁行初决绝远去的背影,直到那点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才失落地低下头,默默转身离开。
郁行初神识微动,察觉到了那缕注视的消失,心中微涩,但御剑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黑风洞位于凝辉宗势力边缘,是一处阴气汇聚之地,多有低阶妖物滋生。前世他们清剿得还算顺利,除了……
郁行初眉头微蹙,努力回忆着前世的细节。除了什麽?似乎当时洞内妖狐的数量比预想中多了些,但也在可控范围内。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但愿此行,一切如常。
他收敛心神,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前方路途和身後队员上,不敢有丝毫大意。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黑风洞所在的山脉时,郁行初忽然感到一股极细微丶却令人极度不适的阴冷气息,如同毒蛇滑过脊背,一闪而逝。
他猛地停下飞剑,警惕地望向下方郁郁葱葱丶却莫名显得过分寂静的山林。
“师兄,怎麽了?”一名弟子疑惑问道。
郁行初眉头紧锁,神识仔细扫过下方,却一无所获,是错觉吗?
“无事。”
应该是错觉,速战速决,尽快回宗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