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木蛾?
谢微尘心中剧震。他从未听过此物!但凌雪辞言之凿凿,且与他当时的感觉完全吻合!是谁?要用如此阴毒罕见的东西来算计他?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让他死得痛苦不堪?还是……为了逼出古灯的反应?
“看来想我死的人,还真舍得下本钱。”他压下心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就是不知,是冲着仙长您来的,还是冲着我这无名小卒来的?”
凌雪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冰冷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谢微尘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纤长睫毛下那双寒眸中最细微的纹路,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摄进去。
“那盏灯,”凌雪辞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衣料,直视他怀中的古灯,“还有那些碎片,究竟是什么。”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终极的质询。
谢微尘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了一瞬。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迎上那双冰冷的眼睛,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仙长,若我说,我自己也稀里糊涂,不知其所以然,您信吗?”
“我捡到那盏灯时,它便已是这副模样。那些碎片,更是今日才偶然得之。至于它们为何会有那般反应……我是真的不知。”他半真半假地说道,将一切都推给巧合与无知,“或许,仙长该去问问那将它们带入鬼市的人?”
凌雪辞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回答。
“你的步法,蕴含上古‘禹步’余韵,非近代传承。”凌雪辞忽然转移了话题,声音冷澈,“你昏迷时,体内灵力自行运转抵御寒气的路线,暗合失传已久的‘九渊归元诀’。还有你吞服‘焚心木蛾’后,古灯自主激发的那道力量……古老而精纯,绝非俗物。”
他每说一句,谢微尘的心便沉下去一分。
这些细节,竟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并一一剖析!
“一个普通的散修,”凌雪辞微微倾身,冰冷的气息几乎拂到谢微尘的脸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不会有如此古老的传承,不会身怀如此诡异的秘宝,更不会引来‘焚心木蛾’这等绝迹之物的算计。”
“告诉我,”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直刺谢微尘试图隐藏的最深处,“你究竟是谁。‘云羲’,又是谁。”
最后两个字,他吐得极轻,却如同惊雷,狠狠炸响在谢微尘的耳畔!
他知道了!他果然从那份混乱中,捕捉到了那个名字!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谢微尘瞬间通体冰凉。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所有的血色顷刻褪尽。
就在这心神剧震、几乎要失守的刹那——
嗡……
他怀中的青铜古灯,灯身之上那些斑驳的刻痕,毫无征兆地,再次微微一亮。
一股极淡、却无比苍凉古老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叹息,悄然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静室光滑如玉的四壁之上,那些原本只是倒映着明珠冷光的地方,忽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无数细密繁复、深奥无比的银色符文凭空浮现,如同活物般流动、交织,瞬间布满了整个石室的内壁!一股远比这室内寒气更加古老、更加威严、更加庞大的禁锢之力骤然降临,将整个空间彻底封锁!
凌雪辞猛地直起身,霍然转头看向四壁浮现的符文,一直冰封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无比的——
震惊之色!
“祖阵……竟被引动了?!”
祖阵星芒窥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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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死一般的寂静,骤然攫住了整个空间。
方才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灵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攥住、凝固,不再流动。顶上明珠散发的清辉似乎也黯淡了数分,被石壁上骤然亮起的、浩瀚如星海的银色符文夺去了所有光彩。
那些符文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古老而玄奥的轨迹急速流淌、交错、重组,发出极其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每一道符文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庞大力量,彼此勾连,构成一个极其复杂而威严的整体,将这座静室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绝对领域。
庞大的禁锢之力如同实质的水银,沉重地压在每个角落,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呼吸。在这力量面前,谢微尘腕间脚踝那两道禁制光链,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凌雪辞猛地转身,素锦袍袖无风自动,他仰头望着四壁和穹顶之上流转不息的银色星河,一向冰封般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裂痕——那是极度震惊与难以置信交织的神情。
“祖阵……竟被引动了?!”
他失声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颤。
凌家“九渊寒寂阵”,乃上古流传之护族大阵的核心分支之一,深埋于家族重地之下,非生死存亡之刻,或持有宗主秘令,绝无可能自行启动!此阵一旦运转,自成天地,隔绝万法,便是大罗金仙被困其中,也休想轻易脱身!
可如今,它竟因一个外来者怀中那盏破旧古灯一丝微弱的气息而自主苏醒?!
这怎么可能?!
那盏灯……究竟是什么来历?!
剧烈的震惊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凌雪辞眸中的波澜便迅速被更深的冰寒与锐利所取代。他猛地收回目光,重新锁定在寒玉榻上的谢微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