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辞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甚至传入深宫:“凌远峰,出来受死。”
六个字,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所有兵士心神摇曳,也让宫墙后的凌远峰脸色瞬间铁青。
“放箭!给我杀了他!”凌远峰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宫墙后传来。
墙头箭如飞蝗,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遮天蔽日般向两人笼罩而下!
谢微尘上前一步,手中古灯无需催动,自行亮起。混沌色的光晕扩散开来,将两人笼罩。箭矢射入光晕,如同泥牛入海,去势骤减,最终无力地坠落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那光芒并非坚不可摧的壁垒,却带着一种化解、抚平的力量,让一切狂暴的攻击都变得徒劳。
禁军一阵骚动,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凌雪辞动了。
他没有拔剑,只是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向前虚虚一划。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割空间的冰蓝剑气凭空出现,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斩向那扇厚重的承天门!
嗤——!
一声轻响,仿佛热刀切过牛油。那扇象征着皇权、由精铁与百年硬木造就的巨门,从中出现一道笔直光滑的裂痕,随即轰然向内倒塌,激起漫天烟尘!
门后的景象显露出来,更多严阵以待的禁军,以及站在军阵之后,脸色煞白的凌远峰及其党羽。
凌雪辞迈步,踏过倒塌的宫门碎片,走入皇城。谢微尘持灯紧随,光晕所及,前方禁军不由自主地后退,让开一条通道。无人敢拦,也无人能拦。
“拦住他!杀了他!”凌远峰尖叫着,挥舞着手中一柄缠绕着黑气的长剑,那是他倚仗的、源自南疆邪术的邪兵。
数名死士与修为较高的将领硬着头皮冲上。
凌雪辞依旧未拔剑。他身形如鬼魅,在人群中穿梭,指掌间剑气纵横,每一次挥手,便有一人倒地,或是兵器碎裂,或是经脉被封。他的动作简洁、高效,带着一种冰冷的美感,仿佛不是在杀戮,而是在执行某种既定的秩序清理。
谢微尘跟在他身后,古灯光芒稳定,不仅护住两人,那光芒照耀之下,一些被凌远峰以邪术控制的兵士,眼中血色竟渐渐褪去,出现了短暂的茫然。他没有主动攻击,只是行走,持灯,如同巡行的使者,以光芒净化着这片被污染的土地。
两人一攻一辅,一冷一温,配合默契,竟视千军万马如无物,一步步逼近凌远峰。
凌远峰看着势如破竹的两人,尤其是那盏让他心悸的古灯,心中恐惧达到顶点。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邪剑之上,剑身黑气大盛,发出刺耳的嗡鸣!
“一起死吧!”他状若疯魔,挥剑斩出一道庞大的、扭曲的黑色剑气,其中仿佛有无数怨魂哀嚎,直劈凌雪辞!这一击,耗尽了他大半本源,威力惊人!
凌雪辞眼神一凝,终于第一次,握住了他始终未曾出鞘的佩剑——霜陨。
剑未完全拔出,只露出一寸雪亮剑身。一股远比之前指剑更凛冽、更纯粹的寒意瞬间爆发,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他并指在剑鞘上一弹。
锵!
清越剑鸣响彻云霄,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剑光电射而出,后发先至,点在那庞大的黑色剑气最核心的一点!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琉璃破碎的细微声响。那声势骇人的黑色剑气,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溃散,化为缕缕黑烟消散。剑光去势不减,穿透黑烟,精准地没入凌远峰的眉心。
凌远峰前冲的动作僵住,脸上的疯狂与恐惧凝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神采迅速黯淡,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那柄邪剑,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黑气尽散。
全场死寂。
所有禁军都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倒地气绝的凌远峰,又看向那个缓缓将霜陨剑推回鞘中的冷冽男子。
凌雪辞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惶恐的兵将与官员,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首恶已诛,胁从不问。放下兵器,各归其位者,可免一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效果。短暂的寂静后,不知是谁先扔下了手中的刀,叮当之声如同连锁反应,很快响成一片。大部分禁军和低级官员选择了投降。
残余的几名凌远峰死忠心腹,见大势已去,面露绝望,有的试图逃跑,有的妄图拼死一搏,皆被凌雪辞带来的暗卫与反正的将领迅速制服。
一场看似固若金汤的宫变,竟在凌雪辞归来不到一个时辰内,便以这样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尘埃落定。
谢微尘走到凌雪辞身边,古灯的光芒柔和地照耀着这片刚刚经历血火与混乱的广场。他看着凌雪辞冷峻的侧脸,轻声道:“结束了。”
凌雪辞微微颔首,冰蓝眼眸中的杀意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以及……一丝释然。他转向谢微尘,目光落在对方依旧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你的损耗……”
“无碍。”谢微尘摇头,笑了笑,“比预想的要顺利。”
确实顺利得超乎想象。凌远峰看似掌控全局,实则根基浅薄,不得人心,全靠邪术与高压维系。凌雪辞的归来,尤其是那展现出的绝对实力与拨乱反正的姿态,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瓦解了本就脆弱的联盟。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凌霜一身戎装,带着部分族人与家将匆匆赶来,看到广场上的景象,尤其是倒地身亡的凌远峰和安然无恙的凌雪辞,她眼圈一红,快步上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