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为他哭得很伤心。
尽管阿姆是那样坚强的女人。
草原的儿女都是勇敢的。在那个破败的小宫殿里,阿姆抱着他,坐在门槛上看四四方方的天空,对他说,长生天赐予风暴,也赐予勇气。
草原上有风暴、有猛兽,比中原要难过许多,可是,草原的夜晚,那些夜晚,篝火会燃烧起来,部落的人们成圈起舞,驱散企图支配他们的恐惧,抬起头,看见的也不是层层宫檐遮挡住的暗沉天空,而是一整片银河。
那些闪烁发光的夜晚。
阿姆对他说,小五也是草原的孩子,不会轻易被这样的黑暗打倒,是不是?
他在阿姆怀里笑得好开心,说,是,总有一天小五也要回到草原,学会射箭,学会骑马,去打猎,用毛皮给阿姆做很暖很暖的毛皮披风,这样阿姆就再也不会像之前冬天那样一直生病、一直咳嗽。
他以后会让阿姆为有他这样勇敢的孩子而骄傲。
回想起来,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
他什么也没有了。
玉雪容的思绪渐渐放空。
嗒、嗒、嗒、嗒。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殿下、五殿下,殿下!”
玉雪容有些迷糊,突然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情况,“严……衷?”
男人很克制地用手掌为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污,掌心的茧子很粗糙,贴在脸庞有种很真实的痒。
“你为何……会在这里?”
神殿只有被选做祭品的人才进得来,其他人把他送到大门就被机关拦下来了,严衷也不例外。
“外面的人已经得救了,我想闯进来,祂不知为何主动打开门让我进来。”
这不全是真的。
玉雪容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他分辨不出来严衷这边同样浓重的血气。
严衷未经许可想要闯进神殿的行为被看作是渎神,那些机关被他惹怒,轮番招呼他,很快就磨去他半条命。
还能站起来,全凭脑子里还记着玉雪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死在那里。如果带不走他,至少,也要在最后陪着他一起死。
“嘻嘻,你们这群凡人真是叫我好生难懂啊。”
眼前出现身着红衣的稚龄女童,看着他饶有趣味笑道,“他愿意为和他不相干的苍生而死,你呢,你又为何愿意为他而死?”
“与你何干。”严衷全然没有对神灵的敬畏。
女童也并不生气,反而抬手制止刷刷对准严衷就要发射弓箭的机关们,说道,“我觉得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