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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第1页）

“李侍郎代表了东宫的态度，我们不宜得罪。”沈戎加重了语气，“此事，已基本定下。今日李侍郎便会暗示东宫，想必太子殿下也会乐见其成。”

沈聿沉默地看着远处的箭靶，半晌，将弓扔给一旁的亲卫，声音平静无波：“既如此，父亲让我考虑几日。”

他转身离开校场，背影挺拔孤冷，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方才谈论的，并非他自己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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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得飞快。

不过两日，靖远侯府与礼部侍郎府即将联姻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京城勋贵圈子。靖远侯沈聿将娶李侍郎嫡女李嫣然为正室夫人，同时，为延续长房香火，将纳长嫂沈弄月为贵妾，行肩祧之实。

一时间，众人哗然。议论焦点纷纷从“娶嫂为妻是否悖礼”转向了“侯爷手段高明，一箭双雕”——既得了强势岳家，又全了家族孝义，还白得一个如花美妾。至于那寡嫂的感受，谁又会在意？能得贵妾之位，已是她的造化。

兰馨苑内，仿佛一夜之间陷入了冰点。

下人们噤若寒蝉，走路都低着头，不敢多看弄月一眼。送来的份例用度虽未减少，但那种无声的轻慢和怜悯，却无处不在。

弄月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把小银剪，却久久未修剪身前的兰花。

指尖冰凉。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消息确切传来时，那股冰冷的绝望和愤怒，依旧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贵妾？

他们竟要将她置于妾室的位置上！从此仰人鼻息，尤其是在那个心狠手辣的李嫣然手下讨生活？

那个梦境再次清晰地浮现——被下毒、病弱、无人问津地凄惨死去！

她猛地攥紧了银剪，指尖用力到泛白。

不行！绝不行！

“大奶奶……”贴身丫鬟云鬓红着眼眶进来，声音哽咽，“老夫人那边传来话，让您……让您近日无事，便多在苑中歇息，不必日日去请安了。”这分明是怕她出去“丢人”或“惹事”。

弄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竟出奇地平静：“知道了。”

她放下银剪，目光落在窗外。沈聿……他默认了。在家族利益和政治联姻面前，他选择了妥协。她对他那点微弱的期待，显得如此可笑。

但，她不能认命。

正室之位，她必须要争。不仅仅是为了活命，更是为了……报复。

她要知道，若沈聿最终爱上了她这个“贵妾”，那位费尽心机嫁进来的李嫣然，会是什么表情？

她轻轻抚过兰花的叶片，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李嫣然，你想将我踩入泥泞？

那就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而此刻的凛墨轩内，沈聿负手立于窗前，听着管家汇报着府内外的反应，尤其是兰馨苑异常的平静。

他眸色深沉，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那个如兰般的女人，此刻在想什么？是认命地哭泣，还是……

他忽然开口，打断管家：“吩咐下去，兰馨苑一切用度照旧，不得有丝毫怠慢。若有阳奉阴违者，杖毙。”

管家一惊，连忙应下：“是，侯爷！”

沈聿挥退下人，独自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这场由家族利益和政治交换促成的联姻，似乎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滑去。而他心中那份莫名的、对兰馨苑的关注，似乎也超出了最初的责任范畴。

风雨，欲来。

宅斗文里的大嫂4

沈聿立于父亲沈戎的书房内，窗外夜色浓重，烛火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墙上，显得愈发冷硬。

“贵妾？”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寒意，“父亲，此事绝无可能。”

沈戎正看着李府送来的聘礼单子，闻言皱眉抬头：“聿儿，此事已与李侍郎议定，东宫那边也已默许。不过一个名分，给她长房贵妾之位，保她一世富贵，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有何不满？”

沈聿转过身，目光如炬，直直看向父亲：“父亲，她是我沈聿长兄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上了沈家族谱、朝廷誊册的正室嫡妻！惟清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尸骨未寒，我们便要将他遗孀贬妻为妾？天下人将如何看我沈家？如何看战死沙场的兄长？这岂是仁至义尽？这是忘恩负义，是辱没门楣！更是对兄长在天之灵的亵渎！”

他字句铿锵，每一个字都砸在沈戎心上。

沈戎脸色微变，握着礼单的手紧了紧。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一点，但在巨大的政治利益面前，这点“瑕疵”似乎可以被忽略。此刻被儿子如此尖锐地指出，尤其是牵扯到刚战死的长子的尊严，他不由得感到一丝羞愧和动摇。

“可……李家的意思，东宫的态度……”

“沈家的尊严，兄长的颜面，难道不如迎合东宫近臣重要？”沈聿打断他，语气锐利，“我靖远侯府，不需要靠牺牲一个忠烈遗孀的尊严来换取权势稳固！若真如此做了，才真是让天下人耻笑，让陛下看轻！”

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肩祧两房，是陛下的恩典，是为了延续长房香火，不是为了羞辱长房遗孀！若弄月为妾，那她所出之子，亦是庶子！这难道就是父亲想要的‘延续香火’？让兄长一脉，从此沦为庶支？”

沈戎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渗出细汗。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难道真要娶她为平妻？与李家小姐并尊？李侍郎绝不会同意！东宫那边也无法交代！”沈戎烦躁地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