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傅徽之已那样认定了她,只怕无论她怎麽说,他都不会信。不只是傅徽之累了,她也累了。
她本以为与他之间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以为他们之间的情感会愈发坚固。
可事实是只须傅徽之几句话,便能令她数月乃至多年的努力付与东流。
她本以为了解了傅徽之的过去後,她便可以接受他的喜怒无常了。今日方知不能。
听了傅徽之那些话,她只觉伤心丶失望,失望透顶!
傅徽之一直在疑心她,只是她自己从未发觉。
她累了,她只想逃离。
待回到村舍时,言心莹面上泪痕已干。她下马,猛拍篱门。
不久白潏露开了门,望了眼她身後,问:“可寻到了公子?”
言心莹却一言不发,径入寝室,开始翻寻收拾。
白潏露跟她後面进来,又问:“娘子这是做什麽?”
言心莹怒道:“路上被狗咬了。此处也有狗,我留不住了!”
白潏露愣了愣,显然不明白言心莹的意思,只道:“狗?”她还四下看了看,疑声道,“此处有狗?”
言心莹瞬间被气笑。很快又收敛,故意冷声道:“你家公子没事!在外留够了,自会回来!”
言心莹系好包裹背上,拿了那小漆匣,转身便走。
她走去推开了傅徽之屋子的门,将漆匣狠狠叩在案上。
刚回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停下。言心莹在原地立了片刻,又转身回去。
直到看着言心莹头也不回地出门跨马而去,白潏露方明白言心莹口中的“狗”是何人。
白潏露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追。一想言心莹是见过了她家公子,她家公子自己都不追,她追上也追不回人啊。
白潏露摇摇头,不知这二人之间又怎麽了。
不出二刻,傅徽之也骑马归来。
白潏露开门道:“公子回来了。”她从傅徽之手中取过缰绳,欲等他先进门,再牵马进去。
谁知傅徽之久久不动。
白潏露揣测他一番,说道:“言娘子已收拾了包裹,走了……”
傅徽之静了片刻,终是轻轻应了一声,进了门。
他径入自己屋,案上灯火垂死挣扎着,他便看见了灯火下的漆匣。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傅徽之静立片刻,方步至案边,擡手开了匣子。
匣中空无一物。
“公子……”白潏露在他身後小声地唤。
傅徽之合上漆匣,道:“没事,你去睡罢。”
“是。”白潏露三步一回头,见傅徽之一直静静站着,叹了一声回屋去了。
白潏露走後,傅徽之转身合了屋门。
他添了灯油,又去寻笔墨纸砚。磨了墨,提笔写信。
写到一半,他又停了笔,怔怔地望着屋门方向。似能透过屋门看见更远的地方。
傅徽之便这样枯坐到了天明。
天光透进窗纸那刻,傅徽之回神,将案上那纸置于灯台上,引了微弱的灯火烧了。而後重新写了封书信折好,藏入怀中。
朝食过後,傅徽之对白潏露说道:“你去言家或燕国公府寻一寻她。若皆不在,可去城外客舍寻。”
白潏露自知道这个“她”是谁,小心问道:“若寻到言娘子,公子可有话要我带给她?”
傅徽之默然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白潏露只能先去打听言心莹的下落。
…………
戌时将过,京城门早闭,城外居住的人也各自回了家。
城东槐树林中无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