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若笑了笑,笑得很惨。“说什麽痴话。”
言心莹蹙眉:“那我去寻王经,教他将那小妾赶出去!”说着便要走。
“阿莹!”言心若唤她,见她停步转身,继续说道,“若说我当真郁悒,也不会是因为她。我好歹是正妻,她还奈何不得我。”
若不是因为王经与那小妾,那便是与傅时文被迫分离这件事,她始终无法释怀。
言心莹不禁在心里埋怨。何止是傅家的几个儿子婚嫁不得自由,她言家不也一样。言公彦出身寒门,便非要自己的女儿嫁入名门,不顾女儿自己是否愿意。
只是她生得晚了,有长兄长姐替她背着那份无奈。否则,如今躺在榻上的便该是她。
“别说我了。阿莹,你与徽之如何了?”
感受到言心若颇为殷切的目光,言心莹不敢回望,只道:“还好。”
言心若不愿多说自己的事,言心莹也不愿多说关于傅家的事,这话便也叙不下去了。
言心莹只能匆匆辞别:“阿姐,我要回京了。”
“去罢,阿莹。我没事了,无须忧心。”在言心莹转身迈出门限时,言心若最後道,“多谢你……”
她与言心若如今是各有各的无奈。言心莹匆匆出了大门,同早已候着的梅英一同登上了外罩青布的马车,由一名防阁驾车往京城去。
…………
京城大雪。
傅徽之与秋芙行至京城东郊距坟茔不远处下了马。步行而进。
傅徽之在前,秋芙跟在他身後。大雪纷飞,几乎只能看清前方十馀尺的路。傅徽之又走得极快,不到半里的路,秋芙不止一回差点跟丢。最後她终于想起来循着傅徽之的足印走,必不会跟丢。
她在这坟茔左近守了四五日,摸清了刺客白日里只敢藏在北面竹林中。天黑之後到次日天亮前这一段时间才敢向前,藏在其馀坟茔之後。
所以她最後建议,若忌日当天有大雪,可在白日于坟前祭拜;若无大雪,只在坟茔南面远远祭拜,不得近前。傅徽之同意了。
到今日,果真降了大雪。她与傅徽之皆穿着素衣,几融入雪景中。
很快,她又看见了傅徽之。他已跪在了坟茔前。
她赶紧跟上,跪于傅徽之身侧。
他们也不敢摆新的飨奠,怕刺客前来察看时发现,便知道他们来过。
秋芙在心里对傅时文道一声得罪,而後默数时刻。虽说白日那些刺客一般不会过来,但就怕万一。他们还是及早离开为好。
一刻之後,傅徽之仍没有要动的意思,秋芙便大着胆子出声提醒。她以为提醒後傅徽之还会继续跪着,便想着越早提醒越好。多提醒几回,傅徽之总会走的。
谁知她话音刚落,傅徽之便起身了。
傅徽之立在坟前,看着墓碑上的字,在心中乞求:“二哥,若你在天有灵,护佑我早日查清真相罢。”
风摇竹林,萧萧有声。
傅徽之不再犹豫,转身便走。
虽说这样的大雪,足印很快便会被新雪覆盖。但为防万一,秋芙还是一面走一面俯身轻轻拂雪掩盖了些旧足印。
翌日,他们便开始查城外养私兵丶造军器之所了。他们住在城西客舍,自然从城西开始查。傅徽之与秋芙分道左道右,每日能查十里。半月後,查了一百五十里皆无所获。傅徽之觉得不大可能再远了,便开始查城东。
一日,天色将晚,傅徽之与秋芙聚在林间一处互说今日所见所闻。
须臾,辚辚车声入耳。
鬼使神差间,傅徽之循声望去。
驾车的是一精壮大汉。青布门帘与窗帘随着车行,一下下飘动着。却始终将车内光景遮得严严实实,甚至无法瞧清车中之人的鬓发。
秋芙见他如此,便问:“怎麽了,公子?”
傅徽之一直看着马车走远,方回头。“没事。”
下一刻,言心莹便推开了窗帘,向车後望去。
可惜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她只看见了白茫茫的一片。
“娘子在寻什麽?”梅英问。
言心莹悻悻地收回手。“以为车外有人呢。许是我察觉错了。”
马车一路驰骋入京,却是先入了崇仁坊,而非崇贤坊。只因言心莹认为若傅徽之回京除了祭拜傅时文还要见一人,那人必是燕国公邱平。
她便决定先不回家,转去燕国公府,问问傅徽之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