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长信心头一突,道:“诉衷肠这个词儿不是这么用的。”
程昭道:“也差不多了,曲清非见到主子,吃惊的连佩剑都丢了,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不是我说,陛下,真的十万火急!”
蒋长信看起来镇定,其实他心里也着急。叶宁救过阿直,阿直对什么人都淡淡的,唯独对两人不一样,第一个便是他的义父曲音,第二个便是叶宁了。
以前蒋长信便总是吃味儿,如今三年没见到叶宁了,那吃起味儿劲头更大。
蒋长信实在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来,越过长案,大步往外走。
“陛下,”程昭拦住他:“去哪里啊?”
蒋长信沉着声音道:“自然是去找宁宁。”
程昭却说道:“您就这样去找主子?人家曲清烟和主子三年未见,正常叙叙旧,您若是这么找过去,黑着脸,岂不是太过跌身份?”
蒋长信脑海中突然蹦出程昭以前说过的话——正宫就该有正宫的气量!
程昭道:“男郎若是太爱吃味儿,什么事儿都管着夫郎,是会惹人嫌的!”
蒋长信:“……”
他脸上更黑,好似蒙了一层鸦羽,道:“你说十万火急,此时又拦着朕,你说该当如何,才能不失气量,不跌身份,不惹人嫌?”
程昭摸着下巴,稍微思量片刻,眼眸里流转着晶亮亮的光芒,一看便是想到了什么坏点子,冲着蒋长信找招手,道:“陛下,附耳过来,我教你。”
蒋长信:“……”又靠谱,又不靠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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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昭笑嘻嘻的道:“想把曲清非支开还不容易?他是绣衣司的人啊,陛下您去找曲音,给曲音安排一些活计,这不就成了么?”
蒋长信多看了程昭一眼,没成想关键时刻,程昭竟然没有掉链子,反而提出了可行性的提议。
蒋长信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立刻大步走出路寝,急匆匆而去。
于渊乃是金吾卫的总统令,他巡逻到路寝门口,正好看到蒋长信急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一般,很是匆忙。紧跟着,程昭背着手,迈着大老爷的方步,仿佛唱戏的一般走了出来。
于渊道:“陛下去做什么了?”
程昭神秘微笑:“去做……一个正宫该做的事情。”
于渊:“……”?
蒋长信亲自来到绣衣司,司署中的绣衣卫们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的作礼:“拜见陛下!”
很快,曲音闻讯赶来,拱手道:“陛下亲自前来,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需要小臣去做。”
曲音身为当年的十常侍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扳倒的十常侍。很多人觉得曲音野心大,其实不然,恰恰相反,曲音并没有什么野心,他对钱财不上心,对权利亦是不上心,唯独对自己的义子曲清非十足上心。
这三年间,曲音一直掌管着绣衣司,没有升迁,也没有贬黜,曲音倒是乐得清闲。
蒋长信深深的看了曲音一眼,道:“宁家的事情,想必你已然知晓了。”
“是。”曲音应声。
蒋长信道:“宁家胆大包天,妄图一手遮天,勾连宗室内部,朕打算让你去查一查宁家,看看有什么可以揪出来的错处,你可懂?”
宁家联合太上皇算计当今天子,天子不悦,自然要找他们的错处。偌大的宁家,还是做转运使的,油水丰厚的不敢想象,如何能没有错处呢?
别说曲音出马,随随便便一个人出马,都能揪出宁家的错处。
曲音眼眸微动,他似乎有些子不明白,虽然绣衣卫的职能弹性很大,很是宽广,但……
绣衣卫不单单守卫禁庭的安全,甚至管理着京中的各种大小事务,纠察宁家,也可以叫绣衣卫出手,可偏偏,蒋长信亲自来一趟,这说不通。
曲音觉得,蒋长信还有话没开口。
果不其然,蒋长信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的道:“是了,怎么没看到曲清非?”
曲音拱手道:“非儿今日当值,正在带绣衣卫巡逻禁庭。”
蒋长信这摆明了明知故问,又是缓缓的道:“曲清非心思细腻,又是年轻人,该当多多历练培养,往后才堪大用,不如这件事情便交给曲清非去纠察。”
曲音觉得,皇上的重点是自己的义子。
他当即道:“是,谨遵陛下旨意,小臣这便亲自去寻非儿,让他立刻着手纠察宁家。”
蒋长信满意的点点头,曲音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讲话,便是方便,不需要多费口舌与力气。
蒋长信离开绣衣司,但其实没有走远,转了一个弯儿站在宫墙后面。很快,便看到曲音从绣衣司中走出来,想必是亲自去寻曲清非了。
曲音顺着曲清非每日巡逻的路线一路往前找去,在湖边找到了自己的义子。
曲音只看了一眼,他的心中彷如明镜一般,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执意要曲清非去纠察宁家,并不是因为真的想要历练曲清非,而是因为……叶宁。
这两日曲音也听说了,小寝之中住着一个美人儿,那是陛下金屋藏娇的佳人,宝贝着谁也不给看。但曲音的耳目众多,稍微一打听便知晓,那是死而复生的叶宁!
曲清非见到了叶宁,二人正在叙旧,天子想必是吃味儿了,又觉得跑到叶宁面前不太体面,因而曲线一番,这才将自己抬出来。
曲音了然的走过去,道:“非儿。”
曲清非听到曲音的嗓音,立刻回头,很是兴奋的道:“义父,您快看,这是谁?”
叶宁对曲音点点头,道:“曲大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