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至于郑言为什麽答应自己帮忙,简月还是懵逼的。要换位思考,简月自个儿是郑言,疯了才会接这活儿好吗?
瞎图个啥呢……
尽管想不通郑言图什麽,但简月又换了个角度:依郑言和周宸六七分相似的性格判断,如果换做周宸就一定会来,周宸骄傲自负,可不干浪费自己时间的事儿,如果他答应,那就是他觉得这事儿值得浪费时间,就一定会来。
“素月小姐,让您久等了。”
周晓的声音打断了简月对窗外的思考,简月忙起身,笑脸相迎。
“没有,我也刚到周先生。”
果然,与周晓同行的还有三个陌生男女,两个年纪在她之上,一个年轻小夥。
六人前後落座,周晓先介绍了其中年长的男人,约莫五十多了,格子衬衫鸭舌帽,温和客气,很有内敛的艺术气息,小夥儿应该是他助理。然後是很有气质的温儒女人,眉眼略有岁月痕迹,但皮肤白皙,脖子围着条小丝巾,约莫三四十岁。
“这位是风导,以及编剧肖姐。小赵。Ella素月小姐见过。”
简月跟几人依次简单问候了,然後礼貌性地自我介绍了句“你们好,我是作者素月流天。”没想到鸭舌帽大叔却笑了。
简月有点儿不明所以,鸭舌帽跟周晓说:“小姑娘不错。”然後对简月,“我干这行几十年,见过的原创作家丶原创编剧数不清,但自称‘作者’的,你是唯一一个。‘谦虚’,有这品格的人在当代文学文艺工作者中越来越稀少了……”
风导看似慈祥,但眼神犀利,说话有力,整个人精神抖擞。简月不敢怠慢。尤其风导身边儿的女人一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温和,但目光精明。
——他们在判断她呢。
谈判看气场,所以个人素质很重要,简月知道。
能在继母的冷眼压迫下长大,简月察言观色的本事就不一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早炉火纯青,于是更谦逊道:
“您过誉了。我确确实实只是个作者,能担当得起‘作家’,能承受得起‘家’这个字的,一定是品性高雅对文化有所贡献的人。”
“而我,说来惭愧,我只是靠写点字,养家糊口。这不才坐这儿跟周先生谈麽。”
简月大方得体,不卑不亢,语速不疾不徐。
肖姐慢慢露出微笑,对她赞赏地点头。
“说实话,素月小姐的个人形象和修养让我非常惊喜。文学作品的故事精彩与否可依靠写作技巧和编剧技巧打磨,可一个故事的底蕴和道德灵魂,还是和原着作者的心态有关。”
“或许素月小姐不知道,风导再此之前见过许多当红女作家,筛选过不少热门作品,例如最近赤手可热的‘落微尘’和《紫禁2》,但风导并未满意,所以才有缘通过周先生,和你坐下来面谈。”
“让风导见面就开口赞赏的,素月小姐还是第一个。”
……
简月暗暗松了口气,握着杯子的手心有薄汗,谁也没看出来,其实对面从容漂亮的女人,她在紧张。
怎叫她不激动丶不兴奋丶不紧张呢?
过去这麽多年,简月的社会身份就是周宸的太太,文学圈里的朋友隔着网线,现实里的人看她的眼光都是那个“传说中那个周宸”的女人。
他们对她的态度好坏,夸赞也好,冷淡也罢,全看他们和周宸的关系丶他们想从周宸身上得到什麽决定,而不是她简月这个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
多久了,久到简月都忘记这种感觉了。
——她作为自己,仅仅作为“简月”这个人,被别人认可丶欣赏。让别人,看见她的光。
周宸成了过去,她简月再不是谁的附属,她只为自己而活!
几人谈了有六七分钟,周晓才想起简月说还有一个同行的朋友:“对了,素月小姐不是说还有一位朋友吗?不知……”
这是就听日料酒馆儿的服务生在那边说话——
“先生,‘江户’桌在这边儿。”
几人循声看去,简月愣了一秒,不住有点儿惊喜。
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个黑皮公文包,他低头看看腕表。背後酒馆墙上的老式挂钟,秒针“咔”地极轻一声,并拢“12”。
同时,响起他低沉而温和有力的声音:“四点整。”
简月才想起:是啊,“四点”才是定好的赴约时间!
郑言擡起头,举步走来。
——“各位下午好,我是素月小姐的私人顾问,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