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屋子里的气氛便松缓下来。
薛月盈状似不经意地笑:“听人说旧陵沼那地方,什么魑魅魍魉都有,集市都要入夜才开,样样古怪,也不知六妹妹怎么活下来的?”
她的疑问,也是其他人的疑问。
丫头婆子们,带笑的目光不时交换。
这地方的女子,哪里有清白的?
薛庆治脸上难堪,低头喝茶。
薛月沉轻哼,看她肚子,“四妹妹今日,话格外多些?是父亲母亲不好管教了,要我当姐姐的来管?”
薛月盈本意不是为了打薛月沉的脸,只想她改变主意,不抬举那薛六。见她生气,只好点到为止,笑嘻嘻地道:“大姐姐要是也给我添些嫁妆,我的嘴便堵上了。”
薛月沉斜睨她,也笑了起来。
“父亲和母亲最疼的,不就是你?府里会短了你的?”
众人一片喧阗。
寿安院又恢复了热闹和喜气。
薛绥走了很远,还能听到传来的笑声。
没有她在,他们才是一家人。
入薛家族谱,并非她想,而是雪姬所愿。
只是突然就想成全她。
半废太子
正月底,上京城里冰雪消融,初露春色。
出了薛府,如意才算吐出了在老太太屋里憋出来的浊气,“难怪姑娘说,穿得寒酸一点才好。穿寒酸点,得实惠点。”
小昭道:“咱们姑娘做事,看得长远着呢。哪里是为那几身衣裳,几件首饰?”
人人都说旧陵沼是没有规矩的肮脏之地。
可在没有规矩的旧陵沼,姑娘可以拥有最好的一切。
锦书也笑道:“姑娘不在意那点俗世之物。”
如意不解,“那我们上街做什么?”
薛绥唇角含笑,望一眼天际的暖色,“这样好的天气,适合去赌坊,摇几下骰子。”
“啊?”如意惊呆。
如意从来没有进过赌坊,看到薛绥走向上京最大的鸿福赌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姑娘,听说赌坊里的人,都很凶悍……”
小昭微微叹气,“姑娘更凶。”
如意做贼似的,左顾右盼,“可……赌坊里都是男子。”
小昭道:“姑娘最会凶男子。”
如意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薛绥。
六姑娘只比她大两岁,再厉害又能见多少世面,去赌坊被男子欺负如何是好?
如意正想劝说,就有笑声从街面的屋檐下传来。
她侧目望过去,眼都直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英俊郎君,一身素锦青袍,肩背挺拔,正朝她们缓步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