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闭了闭眼,将木盒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朕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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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李肇派去追踪的暗卫陆续回禀,没有发现薛绥的踪迹。
李肇坐在披芳阁里,听着暗卫的解释与推诿,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案几。
“废物。”他低骂一声,不知是在骂暗卫,还是在骂自己。
没人能看透他的心思。
更不会有人知道,一个皇帝坐拥江山,手握生杀大权,却留不住一个想留的人,是怎样的心情。
当天夜里,李肇换上便服,亲自带着侍卫出京,一路追到旧陵沼边界。
云麓山下,那块刻着“禁地”的碑石立在幽暗的暮色里,青苔爬满石面,森然可怖。
李肇手按在剑柄上,指腹反复摩挲剑鞘,喉结滚了又滚。
他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他的侍卫就能冲入禁地,不仅可以找到她,甚至可以将旧陵沼夷为平地……
这禁地,是他的祖父没有踏过去的。
他的父皇也没有。
现在轮到他了……
长风卷着山里的雾气扑在脸上,带着草木的冷意。
李肇盯着碑石上的字,看了许久,终于还是调转了马头……
“回京。”
他很想她。但她更清楚,以她的性子,若真不愿意回去,就算他闯进去,也只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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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凝重。
来福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
今晚,陛下又召见了那些随娘娘一起回来的侍从,一个个盘问。
听他们讲述娘娘在西兹的种种经历。
从她在狼神祭坛上如何力挽狂澜,到她与天枢并肩斩水兽时的模样,从西兹人如何尊她为乌兰公主,到她为亡母扶灵时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甚至是薛绥教昂格书写大梁文字,在旧宫里摘沙枣被刺扎手指这等琐事,也都有兴趣……
李肇问得很仔细。
听得也认真。
他仿佛要把薛绥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都从别人的话里,一点点补进自己的记忆里。
有时候听到有趣处,他眼底会有一点笑意。可那笑意从来撑不住片刻,就又沉了下去。
来福悄悄叹气。
娘娘若是知道陛下这般折腾自己,会不会心一软就回来了?
“都退下吧。”三更天了,李肇终于乏了,挥退了众人,扶着案几想要起身,却因久坐腿麻,一个踉跄。
“陛下当心!”
来福急忙上前搀住他,只觉龙袍下的手臂精瘦得硌手,比从前瘦了好多。
来福看着心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