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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封 学区房与未拆封的时光（第1页）

亲爱的波妞：

凌晨三点的客厅泛着幽蓝，我摸着墙根去洗手间，脚腕突然踢到个软乎乎的东西——

是你的拖鞋，鞋尖沾着一点草屑，该是傍晚遛弯时蹭的。

转过玄关拐角，看见沙上亮着一片手机屏幕的光，像一块浸在水里的碎玉。

你蜷在沙一角，背对着我，手机举在脸前，手指在屏幕上慢慢划。

我走近了才看清，是房产中介的学区房资料，户型图上标着密密麻麻的红线，“距实验小学oo米”“对口三中”的字样刺得人眼热。

茶几上摆着半杯凉透的茶，杯沿印着你的唇印，旁边压着一张揉皱的纸，是小区便利店的购物小票，上面的“儿童牛奶”四个字被你圈了又圈。

“怎么不睡？”我轻声问。

你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慌忙按灭屏幕转过身，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受惊的鹿。

“起夜啊？”你挠挠头，试图把手机往屁股底下塞，“我……我看新闻呢，最近学区政策好像有变动。”

沙扶手上搭着你的衬衫，我替你往下扯了扯，指尖触到口袋里硬硬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张折叠的宣传单，某早教中心的，页脚被你用指甲掐出了月牙形的印子。

“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个了？”

我把宣传单展开，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正好落在“o-岁潜能开”那行字上。

你突然坐直了，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从沙缝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镜片反着光：

“就……就前两天听同事聊起，说早做打算总没错。”

你拿起手机，点开一张户型图给我看：

“你看这户，带个小院子，以后能种点花，孩子也有地方跑。”

指尖在图上的“儿童房”位置点了点，“这里得装个护栏，窗户别太低。”

我望着你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去年公司团建，去城郊的农场摘草莓。

你蹲在田里，非要挑那些个头小的，“这种更甜，适合给小孩当辅食。”

当时，我笑你瞎操心，你却把摘好的草莓，装进保鲜盒，层层裹了纸巾，说“万一带回去路上压坏了呢”。

现在，那只保鲜盒还在厨房抽屉里，你洗得干干净净，用来装孩子的辅食剪——

哦，你上个月刚买的，“先备着，总有用上的那天。”

“其实……”你突然开口，声音比蚊子还轻，“我查了下，实验小学的入学政策，要求落户满三年。”

你掰着手指算，“现在看的话，时间正好卡得上。”

说到“正好”两个字时，你突然停住了，像是怕说漏了什么，拿起茶几上的凉茶猛灌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我伸手拍你的背，掌心触到你衬衫下的脊梁骨，硌得人疼。

“什么时候开始算这些的？”我问。

你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抓起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跳得像揣了一只兔子：

“从……从你上次说‘楼下张姐的孩子会背唐诗了’那天起。”

指尖未动，记忆却被无形的线猛然扯回，落进了那个藏着心事的傍晚。

我趴在阳台栏杆上，看隔壁楼的张姐教孩子背“床前明月光”，随口跟你说“小孩子真有意思”。

你当时在修洗衣机，手里握着扳手，抬头“嗯”了一声，我以为你没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