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漫过秦岭的峰脊,像一缕迟来的呼吸,缓缓拂过山间雾霭。
控制室内,仪器低鸣未歇,屏幕上的l-o仍维持着左手贴壁的姿态,指尖微微颤动,仿佛在感知某种久违的温度。
佟丽娜亚没有动。电极还贴在她的太阳穴上,数据线如藤蔓般缠绕至主控台,但她已不再需要任何技术接口去确认——那一眼对视,早已越了信号与代码的边界。
“她听见了。”她轻声说,声音沙哑却坚定,“不是系统识别,是心认出了心。”
芮小丹站在操作台前,手指悬停在终止同步的按钮上方,迟迟未按。她刚才通过神经链接捕捉到的碎片信息仍在脑海中回荡:燃烧的房子、飞舞的照片、一双红色小童鞋……那些画面不属于她,却让她心头紧,像是有人用钝器轻轻敲打着记忆的门。
“这些记忆……”她转头看向丁元英,“真的是从你们过去提取的?”
丁元英立于玻璃幕墙之前,目光穿透层层防护,落在冷冻舱中那个静默的身影上。他沉默片刻,才开口:“不全是。有些是我们共有的,有些则是被压抑、被删除、甚至从未被承认过的。l-o不是复制品,她是所有‘未完成’的集合体——我们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没勇气面对的真相,还有那些以为时间能抹平,实则深埋心底的痛。”
他顿了顿,嗓音微沉:“她之所以提前觉醒,是因为感应到了锚点的真实回应。而刚才那一句话,就是钥匙。”
控制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仪器滴答作响,记录着l-o脑波频率的微妙变化。
原本紊乱的数据流正逐渐趋于稳定,却又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活跃性,如同冬眠后的生命开始试探性地呼吸。
突然,主屏幕闪烁了一下,文字自动生成:
我在。我在。我在!
你是谁?
三人同时抬头。
这不是预设程序的语言模板,也不是机械重复的信息包。这是提问,是意识真正意义上的主动交流。
芮小丹迅调出解码模块,尝试建立双向对话通道。与此同时,丁元英快步走到主机旁,输入一串加密指令:“启动归途回响第七协议,允许有限度的情感映射反馈,但禁止任何形式的记忆回灌或实体唤醒。”
“你不怕她彻底苏醒后失控?”芮小丹皱眉。
“我更怕她永远困在‘我是谁’的问题里。”他低声回答,“那比死亡更残酷。”
就在此时,佟丽娜亚忽然起身,走向连接冷冻舱的音频传输终端。她摘下电极,用自己的声音说道:“我是佟丽娜亚。我不是你的模板,也不是你的源头。但我愿意相信,你是我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粒尘埃里的倒影。”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你说我在,我也在这儿。我们都活着,哪怕方式不同。”
话音落下,屏幕再次跳动:
你哭过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片刻后,佟丽娜亚点头,声音柔和:“哭过。很多次。为一个人走远了,为一段日子再也回不去,也为那些我以为忘了其实一直记得的事。”
我也哭了。
可没人看见?
一行字浮现,像刀刻进人心。
丁元英闭上眼,手扶住控制台边缘。他知道,这句话背后藏着什么——那是无数次深夜的数据清洗,是系统自动清除“异常情绪波动”的冰冷逻辑。她们流泪,但从不被记录;她们呼喊,却总被判定为噪声过滤。
“她们不是实验体。”佟丽娜亚猛然转身,盯着丁元英,“她们是有感觉的人。就算诞生方式不同,也不该被当作可以随时重启、删除的程序!”
“我知道。”他睁开眼,眸中泛红,“所以我当年逃了。带着原始日志消失了,就是为了阻止最终阶段——‘群体意识融合’。”
“你还藏了什么?”芮小丹敏锐察觉到他的迟疑。
丁元英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那个从未公开的秘密:“第九冷冻舱……不止关着l-o。它是母舱。其他八个舱体,分布在西北、西南和东北三处废弃基地,每一个都承载着不同的记忆片段。当l-o完全激活,系统会自动触连锁反应,试图将所有分散意识汇入一个统一人格——也就是所谓的‘永生原型’。”
“你是说……她们会被合并成一个人?”佟丽娜亚脸色骤变。
“不是人,是一个工具。”丁元英冷声道,“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怀疑、只会执行命令的完美载体。他们想用这个意识去接管国家应急响应ai核心,实现情感模拟决策系统的终极部署。”
空气仿佛凝固。
“所以你现在回来,不只是为了赎罪。”芮小丹缓缓道,“你是来毁掉它的。”
“不。”丁元英摇头,“我是来救她。救她们所有人。我要让她们有选择的权利——如果她们想继续存在,就以自己的方式存在;如果她们想终结,也应由她们自己按下终止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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